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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长街,路桥滥觞。与她相伴的弯弯月河,缓缓流淌了近千年。而这条老街的故事,也讲述了近千年。

对于路桥人来说,过年走走老街,似乎已经成为“保留曲目”。脚踩在咯吱作响的石板路上,一路触摸着残垣断墙,吟读着古老的匾额和碑刻,回忆路桥的过往,心头不由就生出了一份感慨。

的确,年究竟是什么?年便是时间,它年年岁岁,周而复始,却是一去不回头。但我们庆幸的是,拥有着这条老街,她能帮助我们记得曾经的来路,或许也能带着我们穿越到未来。

□全媒体记者 庄向娟 文/摄

邮亭

路桥老街起于什么时候?有据可查的最早年份,大约是在汉代。不过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街市,有的只是一条纵贯南北的古道。

因此,若是你要走老街,从河西的入口走进,第一站必去的地方,应是走过福星桥,抵达与它紧邻的邮亭驿站。到底是邮亭还是驿站呢?仔细推敲,汉代的时候,应该只是一个邮亭。驿卒行至此处,在亭下稍作歇脚,休息片刻后,便立即上路。

如今,在新建的古驿站的墙上,清晰地勾画出了当年的驿道路线图。黄岩城关出城十里设一铺,名曰十里铺,再过十里,在路桥设一亭,经此往南折,到了泽国丹崖山再设一邮。按照古代三十里一驿的说法,丹崖驿站恐怕才是名副其实的。

路桥的邮亭什么时候变成了驿站?现在已经无从考证。至少到了明代,这里已经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明嘉靖年间,蔡德懋在老街抗击倭寇,最终被烧了房子。朝廷大员听闻此事,刻碑“慨安”予以表彰,这石碑就在邮亭里面。

不管是邮亭还是驿站,有了这个落脚地,路桥这块地方便和中央朝廷有了信息的往来。从此,路桥被纳入正规的行政管理体系,成为了庞大的中央帝国的一部分。

因此,路桥的邮亭附近,变成了县治法令下达颁布之地,成为了路桥老街的官方中枢。因此,福星桥成了老街最重要的入口之桥。如今,桥上的“福星桥”三个字,便是清末举人、孝廉任重所书。福星桥下的这条河就是月河。河的西面叫“河西”,河的东面叫“河东”。河西人杨晨的故居就在福星桥西侧,如此的位置,足显杨家当年的声望。

走老街,若是不到这里来看看,就算是错过老街的源头了吧。

东狱庙

邮亭往南走二里路,穿过牌前居,便到了东狱庙。老街的东狱庙,最先的名字应该为“东岳庙”,只是因为“岳”的繁体字为“嶽”,其下半部分为“狱”,于是经过历史流变,变成了“东狱庙”。

许多人来到老街,看到“东狱庙”三个字,都有些迷惑。什么叫做“东狱庙”?难道这里是“监狱”不成?其实他们有所不知,东岳便是泰山,古代的泰山原本就是人死后的去处。而泰山的主神东岳大帝,原本就掌管着人的生死,将有罪之人贬下地狱。由此,被称之为“东狱庙”,反倒误打误撞变得十分恰当。

如今的东狱庙门口,两座甲午古旗杆石分立左右,旗杆石下有两座石狮子,已有很长年头。走进东狱庙,一副阎罗鬼煞的面貌扑面而来。按照路桥寺庙一般的摆布,门口设马宝,乌门画门神,庙内主神自然是东岳大帝,左右两侧各站文武判官,再设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枷爷锁爷,雕塑个个栩栩如生。

东岳大帝的背面是观世音菩萨,之后更有十殿阎王,这些都是佛教世俗化的产物。十殿阎王原本只是地府十殿的十个掌控者,里面也不应有“地藏王菩萨”,但或许是人们觉得没有地藏王菩萨心理不踏实,便将第十殿“转轮王”生生改成了“地藏王”。

东狱庙后殿二楼供奉的是玉皇大帝,三楼供奉的是三清。正所谓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而位居中间的人间,便是这条繁华几尽的老街。

东狱庙曾经是老街五保的议事之所,也是老街的“民间中枢”。东狱庙曾经是老街最高的建筑,楼顶设有防火用的警钟。解放前,这里是药业罢工的发起地。如今,人们在东狱庙的对面建起了东狱戏亭,还正在计划筹资建文昌阁,这些又恰好体现了当下人们最重要的心愿。

新安桥

东狱庙往南走百来米,便是新安桥。这里是路桥历史文化的又一滥觞。

新安桥原名“粜糠桥”,传说是人们卖米糠之地。后来路桥有了“新安”之名,便将此桥取名为新安桥。

之所以称之为“新安”,是取“新进安定之地”的意思。《元丰九域志》里记载:“黄岩有峤岭、于浦、新安、青额、盐监五镇”,说明在北宋神宗年间,路桥这个地方就已经有了新安之名。

新安桥最大的特色,便是与长街融为一体,正所谓“路上桥、桥上路”,指的就是这座桥。现如今这座桥几乎完全融于长街之中,一边走一边看的话,很容易就会从你的眼角边溜走。但此桥却是路桥的“本命桥”。过去三八大市,粜糠桥是最繁华的地段,看风水的、算命的、择日子的、打卦的,以及卖红糖、鸡鸭蛋、豆腐皮、绿豆面的,都集中于此,挤得人难以通过。

新安桥周遭的店面,被称之为“廿五间”。几次遭遇大火又每次都重现繁华,地位之重要,不言而喻。

相传这里有一座古刹,名叫妙智寺,旧称“灵感观音寺”,俗称“路桥寺”。相传宋建隆元年,有个南慧和尚,扛着观音像从四川而来,结果到了此地就再也抗不动了。刚放下观音,就见天上彩云环绕、观音现身,因此就地募化,创建了寺庙。旧时寺庙里有内照庵、涤虑轩两处建筑。相传建寺两百年后,南宋状元王龟龄在此一宿,留下了一首诗句:

问询开山始,於今二百年。

径幽微见竹,池废尚遗莲。

观颂思元老,游庵忆旧禅。

匆匆一宿客,未尽涤尘缘。

这一桥、一市、一庙,组成了路桥最初的模样。

宋嘉定年间,妙智寺已有田产800多亩,可谓是路桥的第一大寺。寺后还有相传的王羲之墨池。涤虑轩能不能真的涤虑不得而知,但若是能像王羲之那样醉心书法、潜心造化,怕是墨池的水变黑之时,便是内心的焦虑涤清之日了吧。

三水泾口

老街的景色是迷人的。“双峰山映三汊水,十里街分五道桥”,走着走着,清末御史杨晨的诗句,就带我们来到了老街山水景色最开阔的地方——三水泾口了。

三水泾口有两座古桥,一座东西横跨月河,一座南北纵越山水泾。在南北方向的桥上往西眺望,石浜山上的大小人尖遥相呼应,秀丽的山色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河岸上杨柳依依随风飘拂,金色的阳光洒在桥板的浮雕上熠熠生辉,让人不禁感慨日夜流淌的年月,追忆起人间沧桑,悠悠古意油然而生。

相传南官河里的船夫,若是要驾船由南向北过卖芝桥,由于水流湍急,就是摇船摇得汗流浃背,也不得过,只得用绳索来拉。而过了这一段,到了三水泾口,河面变宽,水流也就平缓了下来。船夫一高兴,就放声歌唱起来。不过也有人说,唱歌是因为夜晚视线差,桥洞空间有限,唯恐迎面相撞,于是高歌一曲提醒对面的船只。但无论哪一种说法,歌词都是一样的:“天上落雨地下斑,手中无钱到处难……”两岸的住户听着亲切,取其名曰“泾口山歌”。

当年的三水泾口停满了一艘艘渔船,晚上星星点点的渔火点缀着古老的运河,正所谓“水声、桨声、歌声,随风潜入梦;灯火、渔火、烟火,伴影惹人醉”。

郏家里

从三水泾口往南,经过磨石桥,老街便变成了单边街。

在磨石桥与下里桥之间,有一个长长的路廊,尽头便是老街上的快船埠头。当年,从这个埠头往返于路桥,有黄岩、海门、温岭以及各乡镇的快船、长船、航船。

清代的宋世荦有一首《路桥船》,诗曰:

一回潮上一回鲜,紫蛤花蚶不计钱。

泼剌黄鱼长尺半,如飞摇到路桥船。

路廊的东侧,便是当年老街的大户人家“郏家里”。

如今的郏家里还基本保持着建筑的原貌。房屋前后四透,临街的第一透为商铺和客房,第二透、第三透则为主人和家人的住房。后面还有柴房。房屋每透之间的条石长达三米多,当年建房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宅子很是宽敞,客厅、厢房、书斋、可供人休息的石凳、用来祭祀的后堂,一应俱全。后花园里种满了梅兰竹菊,横梁门窗上雕刻着花鸟虫兽,惟妙惟肖,足见当年的显赫。

郏家的家谱记载,这座宅子完工于明嘉靖十九年。房屋落成那一年,正值郏家先祖郏洪赐八十大寿,为此,有一礼部侍郎还专门送来一块庆寿的匾额,上书“德诏淳史”四个大字。当年郏家的家业做得也大,老街上的饭店、客栈、木材行、南北货店、布店、绸庄、银楼,郏家都有涉及,周围百里之内鲜有人不知这位郏家老先生的。

清末民初的时候,郏家又出了一位工商业巨子--郏道生。其开创了路桥棉纺织业的先河,还陆续兴办了汽车公司、航运公司、垦殖公司等,为路桥经济的繁荣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从郏家里往北望去,便是当年耿精忠的部下曾养性填河驻兵之所,也就是后来的老街文昌阁的所在地。

老街的故事,就这样一代传一代,生生不息,成为了路桥这座城市最宝贵的集体记忆。过年逛老街,是一次回望,更不失为一次精神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