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特是什么意思(毕比什么意思)

约是2014年3月,旅美的张宗子先生说,刘禾写了一篇关于纳博科夫的文章,叫《六个字母的解法》,发在《今天》杂志上,这是近年读过的最迷人的长篇随笔小说。我自然想读,但读不到。宗子兄说,如果7月份回国,将杂志带给我。7月份,宗子兄没能回来,《六个字母的解法》却出了单行本,于是迫不及待买来读。

时隔六年,今年重读,还是觉得迷人。也想将书买来推荐给朋友,几次上网寻找未果,后来找到一家,店主打来电话,说书本非原版,是复印的,要不要。我说只要内容完整,就寄。

刘禾的《六个字母的解法》可以说是一本随笔体的侦探小说。侦探的,自然不是凶杀案或者惊天盗窃案,而是思想理论,这本书的迷人之处就在这里。书本文学研究的结构主线,是考证俄裔美籍作家纳博科夫自传中一个名叫“奈斯毕特”(Nesbit)的人物原型。有人说,纳博科夫传记中的奈斯毕特,其实是一个名叫巴特勒的保守党政客,曾任英联邦副首相。但实际上,纳博科夫只是照老习惯玩了一个文字游戏,他并没有告诉大家,奈斯毕特究竟是谁。

于是作者从这个疑点出发,开始访证人,查证词,比对证物,侦探足迹遍及英国、法国、瑞士等国的历史现场。当一大批涉案者渐次浮出时,在一个以“牛(津)剑(桥)故事”为核心的关联圈中,居然有贝尔纳、李约瑟等地位显赫的科学家,有里尔克、奥威尔等著名作家。而这些人物均被六个字母Nesbit串接成网:“一副五光十色的知识界众生相,一种几被今人遗忘的政治生态图谱(韩少功)。”

这些众多人物中,也有中国的徐志摩和萧乾。

除去奈斯毕特不说,让人感兴趣的是,同是在剑桥大学的学生,纳博科夫、徐志摩和萧乾,他们眼中的剑桥,为何会迥然不同。

纳博科夫本来是俄国贵族后裔,对于一个在圣彼得堡长大,从小锦衣玉食的落难公子来说,剑桥大学的生活实在忍无可忍:“冬天的寒冷让我苦不堪言……早晨起来,水罐里总是结着一层薄冰,用牙刷轻轻地一敲,薄冰立刻成为碎片,把水罐弄出叮当的响声。”纳博科夫是一个喜欢潇洒的人,他宁可穿一件紫红色睡袍忍受寒冷,也不愿像英格兰人那样贴身穿毛衣。他更是一个敏感,想象力丰富的人,剑桥的生活,对他来说,其实是文化上的断裂和伤痛。

从严格意义上讲,当年徐志摩去英国,并没有成为剑桥的正式学生。对于他在《我所知道的康桥》中所说“从此黑方巾、黑披袍的风光也被我占着了”这句话,刘禾写道:我用心琢磨这句话,不知道他说“占着了”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说他自己也戴了黑方巾,身穿黑披袍呢?还是他仅仅站在国王学院桥边当初那棵古树下,隔着一段距离,观望那些身着黑方巾和黑披袍,在他面前走过的剑桥学生呢?我的猜想是后者。因为徐志摩并不是正式注册的剑桥学生,他不过是国王学院的特别生,因此不可能穿上黑色的本科生学位长袍,也不可能住到剑桥大学的学生宿舍里面。

也因此,刘禾说:徐志摩吟诗赏月、自娱自乐的方式,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机会融入剑桥那个特殊的小社会,徐志摩从来没有像纳博科夫那样,参与那些充满硝烟的辩论,没有被卷入大学生中间无处不在的思想冲突中,这既是他的不幸,也是他懵懵懂懂的福分。

与徐志摩相比,后来成为剑桥大学正式学生的萧乾,则有着与徐志摩完全不一样的剑桥生活,这一点从萧乾的回忆录中可以看出。萧乾出身贫寒,因此当他首次身披黑袍、头戴方帽进入剑桥大学国王学院时,学院生活无疑几近“奢侈”。萧乾胆子小,在学校从不敢惹是生非,但他在英国时却交友广泛。他的朋友中有作家、科学家,也有各行出色人士。他曾在回忆录《未带地图的旅人》中,记下了许多发生在剑桥的趣事,以及他去英国友人家度周末、参加聚会、应邀去演讲等事情。他也曾详细记下他与作家福特斯的一段以悲剧告终的友谊,读完让人黯然神伤。

在书中,刘禾曾发感慨:同样在伦敦,同样在剑桥,尽管前后相差十几年,为什么萧乾的眼睛看到那么多?徐志摩的眼睛看到的却那么少?

答案不言而喻。

2020年读过的好书:

《呼吸》《漫长的星期六》《雅姆诗选》《风容》《岩画、羽毛帽子和手机》《中国传统色:故宫里的色彩美学》。

作者:李万华 稿件来源:青海日报 声明:以上内容版权为《青海日报》所属媒体平台所有,未经许可禁止转载,违者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