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南克应该做什么(伯南克是什么意思)

前面说过,当金融危机来临,需要中央银行作为“最后贷款人”和“最后交易商”,来出手挽救陷入危机的银行市场。货币主义大师弗里德曼主张管好货币,而央行,就是管理货币的印钞者。但央行何时印、印多少、如何印,学问可大了。今天这两位大师,可能是最了解中央银行的两个人。那就是艾伦·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1926.3.6-至今)和本·伯南克(Ben Shalom Bernanke,1953.12.13-至今)。

他们,都担任过美联储主席,都是犹太人。可以说,都是各自时代的风云人物。美联储甚至中央银行的迭代进化。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在他们两人手中完成。

1、格林斯潘的功与过

先说格林斯潘。他1926年出生于纽约。父母是中欧移民,很早就离婚了。他由母亲抚养长大,从小就很宅。他继承了父母的音乐天赋,还梦想过成为一名萨克斯管演奏家。幸好,他也喜欢数字,很早就涉足金融界。否则,这个世界,恐怕就是多了个二流音乐人,少了个天才央行管理者。

他年轻时候,就成立自己的咨询公司,赢得了财务自由。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格林斯潘可能就是一个华尔街有钱人而已。他的人生转机,是因为一个女人。她就是哲学家安·兰德。安·兰德比格林斯潘大17岁,21岁时从俄罗斯来到美国。她的哲学,强调理性的利己主义。在经济上,主张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她的思想,影响了几代美国人。她的著作,至今还是畅销书。在中国,也有很多安·兰德粉丝。

安·兰德对格林斯潘,类似精神上的母亲。格林斯潘努力打入了安·兰德的小圈子。他常常说,遇到安·兰德后,自己才变得聪明起来。才进入经济学模型之外的天地。与安·兰德交流,对他是"心灵约会"。更重要的是,他的经济理念从此奠定,那就是彻底的自由至上主义。在安·兰德的影响下,他甚至大力鼓吹金本位。他们这批人,传统上往往是最反对美联储的。

艾伦·格林斯潘

这样一个人,和美联储的距离,本应该是最遥远的。但一切随着里根总统的上台而改变。里根本人,本来就信奉自由资本市场。于是,格林斯潘这个的局外人,意外地成为美联储主席。但在最开始,他并不被看好。

偏偏1987年,还爆发了“黑色星期一事件”。美国股市暴跌,甚至有人因绝望而自杀。格林斯潘就在这样局面中上台了。他很快证明自己能力。及时地采取宽松政策之后,股市的下跌迅速结束。

随后二十年内,格林斯潘造就了自己神话。在经济界,他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被称之为“经济沙皇”、“美元总统”。以至于,曾流行一句话,“我不在乎谁当美国总统,只要格林斯潘继续当美联储主席。”

外界的敬畏,不仅是因为格林斯潘的经济权力。更在于他对经济趋势的判断。在他的任期内,美联储的地位得到极大提高。央行的货币政策,也开始形成一门艺术。在他2006年离任时,个人的声望达到顶峰。在他任内,美国经济一片向好,除了两次轻微衰退之外,经济出现了二战之后最长时间的增长。房地产以及华尔街,都欣欣向荣。人人都赚到钱买上房,大家都心满意足,好像没有输家。

于是,格林斯潘被认为是最成功的美联储主席。货币主义大师弗里德曼,也认为他的成就,证明了货币政策可以维持价格稳定。不少经济学家开始相信,从资本主义诞生开始,就折磨人的经济危机,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格林斯潘于2006年及时退休,名利双收。

可惜,经济学告诉我们,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格林斯潘退休之后不久,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就爆发。他的声誉直线下降,他多年的宽松政策,也引发激烈批判。"格林斯潘错了吗","格林斯潘的阴谋",诸如此类惊悚的标题成为媒体头条。经济学家克鲁格曼评价格林斯潘,认为他是全球最差央行行长。

回头来看,格林斯潘任期的繁荣,可以说是美国经济的美好旧时光。这一阶段增长高,通胀低,所有人都得到好处,让大家幻想,繁荣可以永久持续。同时,这也是市场机构,与监管机构的蜜月期。那个时候多数人认同格林斯潘的看法,认为对金融机构自由放任,可以促进市场繁荣,金融机构自身则会做好自我约束。

但2008年的金融危机揭示出更加冷酷的现实,公众发现,银行家们不仅是贪婪的,还是莽撞的。格林斯潘的批评者认为,他需要对金融危机负责。他相信的自由企业与自由市场,并没有经受考验。对格林斯潘而言,金融危机也是一次理念的冲击。出席听证会时,他低头承认,金融危机大于自己的想象。过去,他相信自由可以保护股东利益,如今,他承认自身理念与自由市场体系,都存在“缺陷”。

对于任期内的表现,格林斯潘自我评价是三七开,他认为自己有三成的判断失误。事实上,格林斯潘的成功与失败。并不在于他个人,他认为,危机的关键在于债务杠杆。但收紧货币,能不能预防泡沫?他认为其实很难,有些东西深深地根植于人性的疯狂,央行政策并不是万能的。他给出的解决的方法,就是提高金融机构的资本金。也就是给金融机构的高负责施加更严格的约束。他的回答,也令人思考央行面对的变化与挑战。

2、足够强大的继任者

格林斯潘身后的麻烦足够大。幸好,继任者足够强。伯南克出生在美国南方,家境普通。但从小就智力出众,从哈佛读到麻省理工。可以说是学术金童。2006年,他成为美联储的掌门人。最开始,大家有点怀疑。不是伯南克不优秀,实在是,当时格林斯潘影响力太大。

幸好,和格林斯潘一样,伯南克很快遇到考验,也很快证明了自己。面对如同海啸般的金融危机。他表现得永远沉着冷静,不动声色地采取了一系列全新措施,这些措施从来没有别的央行家尝试过,最终成功地应对地危机。这时候,大家才记起来,他的成名作就是研究大萧条。可以说,他的任命者,也就是时任总统小布什总统,提前为危机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处理者。

他怎么做的呢?普遍的一个看法是,中央银行就是印钞者,天职就是在金融危机中,为岌岌可危的银行提供必需的流动性,避免他们连锁倒闭。但2008年金融危机实际上考验要大得多,它发生的时候,美国经济与金融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1929年危机时刻,金融产品与金融操作极为复杂,一旦出事,影响就呈现指数状的恶化,如同山崩海裂。这个时候,传统的措施,例如,降低政策利率、为银行提供更宽松的贴现条件等等措施,已经不够了,这些措施也被称为中央银行的“最后贷款人”角色。而伯南克做得更多更深入,他指挥美联储大胆地转变为“最后交易商”,直接入市,大规模买入银行持有的资产,不管它们是否具有流动性,例如各类抵押贷款包。这样就有效地支撑了资本市场价值、解决了银行彼此担心对手倒闭的风险,最终让金融市场重新运转起来。事后来看,伯南克在那个致命夏天,做得真是太到位了。

本·伯南克

弗里德曼讥笑这类操作是 “直升机撒钱”,本·伯南克的外号一度变成了“直升机本”。对此,伯南克觉得自己有勇气做了正确的事。他反问,经济学不被用于改善人们的生活,那又有什么用呢?

可以说,他对于最近十年美国经济的影响,作用不亚于昔日的格林斯潘。不过,两人时代不同,个性不同,评价也不同。

伯南克和格林斯潘是两种人。伯南克,是典型学者背景,格林斯潘呢,来自业界,是半路出家。格林斯潘观察经济,是先看树木后看森林。而伯南克与他正好相反。这两个人,可以说塑造了当代央行。格林斯潘时代,央行赢得了无与伦比的权威。格林斯潘的做法,就是保持神秘感。他在任何时候,说话一直很暧昧,简直不说人话。他的名言就是,“如果你觉得你理解了我的意思,那么你肯定是理解错了”。其实,就是故意让人听不懂而已。目的是故意让人们去猜,最好做出各种相反的解读。

伯南克不一样。为了挽救金融危机,他极为重视与市场进行透明沟通。他认为,今天央行要主动透明。央行神秘兮兮的日子,都是老皇历了。现在,美联储不仅是世界上最透明的央行之一,也是华盛顿最透明的机构之一。

有句老话,政府是靠不住的。对印钞者,自然不能完全相信。但是,也不可不信。尤其,需要相信专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