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第一次装车发货，王刚在天色擦黑时分才回到家。锅里的饭菜己热了又热，他却不急着填肚子，大呼小叫地招呼两个孩子帮他拢账。他从黄军包内掏出一堆纸，还有铁路货运票据。他让大凤统计公路车马的运输费用，让二峰计算装车和铁路运输费用。
丽雅递给王刚毛巾，催他先吃完饭。
婆婆眼睛眯条缝，现出过足了酒瘾一副享受的样子。
最后核算当然由二峰完成。她嘴里嘟囔着，手里的笔刷刷加加减减。不大功夫，抬头公布结果：一立方河砂利润约是一元钱，一火车皮六十立方六十元，剩上六车，合计三百六十元。
天啊！相当于丽雅半个月的工资。
好日子来得太突然，一家人有些胆膻心惊。
王刚披星戴月都奔忙在货场里，组织汽车，拖拉机还有马车，将一车车砂子卸到深沟里，再由扬水样的装砂机卷起来装到敝车皮里。王刚手里的小本子要记上货的车号、米数，发给手写的小票，三天一结账。还要记装上火车皮的车号、米数，与上货米数对账。上货的大车小辆不断线的一个跟着一个。中午只能蹲在一旁干咽自帶的馒头或油饼。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好日子刚开头要低调。妈不说，王刚也舍不得花一分钱。身旁发货人大碗面的香味飘过来，他只能用白开水压下涌上的口水。他把这囧事和丽雅讲，她正在给他带的饭盒里多夹一块肉。他忙挑出放回菜碗中，留给孩子吃。他说，孩子正在长身体。她不再坚持，盯着他胡子拉茬的脸，劝他，想那个味儿，买两桶吧。也就说说，他嘿嘿的笑。有什么好吃的？不就两片牛肉一碗水泡面条嘛。赶明儿买了一斤牛肉煮一锅汤，下一斤挂面，够一大家子敞开肚皮吃。丽雅喜欢王刚勤俭的劲儿，又将昨晚枕边的悄悄话重新提起，你的心思我懂，孩子窜着高的长，花钱地方多，再说，不从牙缝里抠，咋攒钱置办个大点房子呀，那可是能装一大饭盒子的真金白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