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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来我的老单位聊工作,派出所院子里的百年石榴树正在开花。小骨朵、小喇叭挂满了树枝,嫩嫩的石榴红从树杈上一个个都冒了出来,伸到了派出所二楼的走廊上,红花在绿油油的石榴叶中间露着脑袋,有的已经奔放地盛开,有的还在羞答答的欲说还休,咦~~~我哩乖乖嘞,真好看啊!


这棵百年石榴树之所以还能伫立在派出所的院子里,我可是功不可没,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我,挽救了差一点被扼杀的百年石榴的生命!为啥要这样讲哩?且听我慢慢道来!

刚入警的时候,我就在这个派出所。报到的时候所长老张说,正缺个写材料、报账的内勤,这活交给你吧,你就住所里三楼,白天干内勤,黑了跟赵所长去巡逻。我说,中啊所长,我听安排。

老张这么安排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十分万分不乐意的。彼时的我认为,当警察,就要当搞侦查破案的警察,我堂堂七尺男儿,能跑能跳能翻墙能抓人,让我干内勤,简直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当然,这只是心里想想,一个戴两拐的见习民警是断然不敢跟两毛二的局党委委员、全局最大的派出所所长讨价还价的。

当内勤,不仅要负责全所的各种报表、成绩报送、吃喝拉撒,还要对接局里的宣传、审计、警务保障、档案等等等等,换句话说,就是从所里的厕所下水道堵塞,到办案办公经费,到民警办公桌上印泥,再到修车加油,再到伙房里的早饭煮几个鸡蛋,都是我操心。累啊!

当然,咱不怕操心,咱得好好干!好好干的目的不是想把内勤这工作干好,而是为了让所长满意,然后我好讨价还价到能办案的岗位上。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就赢得了全所所有民辅警的认可。每一分钱我都精打细算,都用在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体会得到的地方,一日三餐比以前好了,警车整天干干净净,该修就修,该换件换件,所有的空调都清理了灰尘加了氟利昂,还找到了辖区的一个学校,给我们的宿舍赞助了新的高低床,等等等等。

干内勤第三个月的时候,局里拨了一笔钱,让搞“五小工程”,这“五小工程”的全称叫“暖警惠警五小工程建设”,就是要解决派出所等一线实战单位衣食住行、解决民辅警在单位的生活问题,“五小工程”,指的是小健身房、小洗浴房、小食堂、小洗衣房、小阅览室的建设。

“五小工程”建设是当年派出所基层基础建设的硬性工作,完不成的话,年终验收检查时所长是要挨板子的,作为内勤,这个工作自然而然落到了我身上。但现实的问题是派出所没有恁多办公用房,咋办?我盘算了一下,洗衣房、洗浴房放在一个屋子里,把下水道改一下应该没问题,小食堂可以把伙房中间打个隔断,阅览室可以买些书架放在大会议室里,但健身房没地方搁,洗浴房和洗衣房还是没地方。

咋办?于是,我做出了一个违背规矩的决定——盖房子!在基层派出所,所长不乐意盖新房子,因为这里头不仅会牵涉到非常麻烦的年终审计等一系列问题,还会引起民辅警的猜测:承建人与所长是否有关系?钱是不是花到了真地方?有没有人吃回扣?

我把盖房子的建议给老张所长讲了讲,所长面露难色,说,这……合适不?我说没啥不合适的,把原来的老厨房和老卫生间扒了,优化结构,可以按四间盖,房子的问题大概能解决,算了一下账,三万五带装修应该能搞定,搞定之后,咱们的“五小工程”绝对全局最流弊,到时候咱这儿成了样板,全局都来参观,那咱就排场大发了。所长一拍大腿,说:中!怼!

于是我找了个辖区的施工队,施工队听说是给派出所盖房子,特别给面子,成本价,连工带料420块一个平方。结果工程干了一半,问题来了,院子里这棵石榴树碍事,上楼板抹不开,要想抹开,必须找更大的吊机,施工队的小吊机高度和臂长绕不过石榴树,而找更大的吊机施工队就要多花钱,本来施工队就是成本价给派出所盖房子,再找打吊机,总不能赔钱干不是。所里的年轻人嚷嚷着把石榴树砍了,不但解决了上楼板的问题,将来院子里还能多出来两个车位,但所里的几个老同志的意思还是反对,说这石榴树不能动。

所长老张啥态度呢?老张既想让工程赶紧继续,又觉得石榴树砍了实在可惜,还不想多花钱再找大吊机。施工队等了两天,嘟囔得不行,这项工作虽然是我负责的,但我去做这个决定明显也不妥,毕竟咱只是个见习民警,而且盖房新房子这事儿还是我撺掇的,我撺掇的事儿,搞着搞着停工了,这也会让所里的其他同志看笑话。


当然,我的意思,也是这棵石榴树不能砍。咋弄呢?既然这棵石榴树这么大这么粗,能不能搞清楚这树啥时候种的,让大家意识到这是棵古树,动不得,然后再给所长解释清楚,给同志们解释清楚,再撺掇所长多花个一两千块钱找个更大的吊机上楼板,那不就妥了。

我就找所里的老民警问这棵石榴树的来历,老民警们讲不清楚,反正老早就见有这棵石榴树,所里快退休的老关头说,他上高小时候,从派出所门口过,感觉石榴树就现在这么大。老关头给了我个建议,让我去公安局家属院问问八十年代初的老所长孟戊寅(九十年代初退休)。我拎着水果牛奶找到了孟老爷子,孟老爷子也搞不清楚,但孟老爷子提供了个线索:问问派出所南边住的王结实,因为派出所的院子解放前是当时的地主老财、王结实的爷爷的私宅。

我常在派出所门口见王结实,他大概七十五六岁,在派出所户籍室旁边的马路牙子上摆摊修鞋,还卖变蛋(即皮蛋,河南大部分地区在方言里管皮蛋叫变蛋),王结实烟瘾大,我给王结实买了一条帝豪烟(那时候帝豪烟已经很牛掰了),问起了派出所石榴树的来历,把烟往老王面前一放,老王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解放前,王结实的爷爷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大地主,在城里还有不少房产、生意,派出所所在的位置当时就是王家的宅院,解放后,这宅子就充公了,本地成立的第一个派出所——南关派出所——就在老王家的院子里。

这棵石榴树,是王结实的爷爷的爷爷种下的。王结实说,小时候问他爷爷,这棵石榴树是谁种的,王结实的爷爷说,是爷爷种下的,王结实的爷爷给王结实说,自己小时候就爬到这棵石榴树上玩儿。

我哩乖乖嘞!这可真是古树了。算算时间账,王结实当时76岁,王结实的爷爷至少比王结实大50岁吧,这就是120多年了,那王结实的爷爷的爷爷得多大?估约莫再加50年吧,这就170多年了,我哩乖乖嘞!


了解到了这些情况,我第一时间回到派出所吹流弊,把古树的历史讲给大家听,我给大家表达的意思是:这是古树,有灵性,动不得!虽然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邪,但还是为这棵石榴树的历史而感到震惊——这是整个派出所最古老的物件,我们每年吃的石榴,都是有至少170年历史的!你们要不想吃百年石榴,你们要是想砍了,尽管来吧!

于是,老张所长也被感动了!又增加了一千三百块钱的预算,找了台大吊机,绕过石榴树三下五除二就把楼板怼上了。经过我这一番骚操作,石榴树保住了!伙计们每年又能愉快的吃百年石榴了。

有一次我去一个景区,看到了一棵古树上挂着林业局的牌子,上书:树龄三百年,什么什么科,常分布于哪哪哪。我就想起了在林业系统工作的姑姑,能不能也给俺派出所的百年石榴树挂个牌子。俺姑让我找俺们这边儿林业局,还给了我一个电话。

俺姑是他们的上级,我说明来意,并提了俺姑的名字,林业局的人特别积极,当即找王结实做了调查走访,还到派出所实地查看石榴树,没几天就送来了一块牌子,上书:百年老树,请给予爱护!算是给派出所的石榴树下了道免死金牌。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说这棵石榴树已经在林业局登记造册了,以后每年都要来查看古树的生长情况,指导防范病虫害。


今儿来我的老单位,又见到这棵百年石榴树。这棵石榴树,见证一个公安派出所所有的历史,从新中国第一代公安民警到现在的95后民警,都在树下乘过凉、吃过饭,石榴树见过穿上白下蓝的民警,也见过穿藏蓝色的民警,见过民警的自行车、边三轮,也见过长安之星、五菱之光、桑塔纳志俊。

当然,这棵石榴树也肯定没忘记我,她一定记得我刚入警时戴着两拐的青涩、满脸的骄傲、一肚子的不服气,她一定洞穿了我当时的心思,一定知道,油滑的我即不想得罪想扩大停车位的年轻民警,又不愿意违了对石榴树有感情的老民警的意,她一定知道,我想方设法从有限的经费里“逼迫”所长再批一千多块钱时动用的小心思,总之,她一定明白我一个小小的见习民警想法设法保住保护她免遭劫难时所付出的所有努力。

所以,这棵百年老石榴树懂我,她懂我从一毛一变成一毛二的兴奋,懂我工作遇到困难时的压力山大和愁眉不展,她也肯定知道,无数个雨夜我坐在走廊上凝视她时的所思所想……

她真的懂我!2014年9月的一个夜晚,狂风大作,那天晚上,我抓一个涉木仓嫌疑人干断了自己的左腿,成了因战伤残民警,而就是在这天夜里,狂风折断了她五根大枝杈中的一个,她和我一样坚强,最终都恢复如初。

当然,我想,那天晚上,她一定和我一样疼……​​

来源:上蔡县公安局“斯乡警界”新媒体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