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雷魔域(迅雷魔域官网)

上神剔我仙骨时,血溅了他一身,而他的仙侣在他身旁依偎着他,故作害怕,他拥住了她,画面温情又残忍。

其实剔仙骨是不会流血的,我是执剑抹了自己的脖子,血这才喷出来。

“别看。”上神玄冥为他的仙侣捂住眼睛。

“玄冥,我以我剥落的神格诅咒你,不孕不育,子孙满堂。”善良沙雕如我,竟想不出更有力的咒辞,早知道就跟瀛洲那群老家伙再多吵吵架,学学怎么骂人了!

秋!

我呕了一大口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含恨而终。

“姑娘,你是神魂,这也就是说你是个神,不是魔,不该到我们魔界来,你晓得吗?你理解吗?”魔域城的守城卒,苦口婆心地劝着我,劝了三天三夜,可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呆呆地摇摇头。

我是一只鬼,一只不知来处,不知归处的孤魂野鬼。

三天前我睁开眼睛就在魔域城门口,四处游荡,被魔域林里的魔兽咬烂了浑身各处,这才艰难地生出想要进城的念头。

可守城卒坚定地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他跟我说魔域城里的魔人比魔兽还可怕,我进城不到一刻可能就会被魔人分食殆尽。

我不太懂,我只摇头。

“别跟这个小笨鬼掰扯啦,尊上回来了,快去开城门。”另一个守城卒过来道。

“好好好。”

我被他们安置在城门旁的椅子上,艰难地转过头,不知为何,我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尊上”。

远处过来一队开路的人马,皆身着玄色铠甲。

接着又过来一队,也是玄色铠甲,我却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间那个,骑在纯黑战马上戴着同色面具的男子。

城门大开,我起身要往城里走,又被守城卒拦住:“你这小姑娘,都说你不能进了!不要在尊上面前放肆啊,他会把你捏碎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守城卒的话,簇拥着那位尊上的人马缓缓停下,只见那位尊上利落地下了马,走到我和守城卒面前。

他看了看守城卒,守城卒便跪下来向他解释,他并不听解释,目光又转到我身上。

我的脸都被魔兽咬烂了,和守城卒掰扯三天我也没想挡起来,此时却艰难缓慢地抬起手把脸捂住。

“无妨。”他说,不过不是对我,而是对不想让我进城的守城卒。

他又看了看我,嫌弃道:“作为一个战利品,她长得也太丑了,只能把她丢到战车里了。”话音刚落,他弯腰打横抱起我。

他的胸膛明明很硬,怀抱却很柔软又温暖。

他把我轻轻放到战车里,然后结印锁住了战车,对那群魔兵说谁都不许动他的战利品。

我的脸上突然又热又辣,我忍着痛摸了一下,却发现是血,是从眼眶流出来的血。

被魔兽咬成什么样子都没有流血,却在此刻流血,我龇牙咧嘴,十分清醒地感受着血流过我伤口的痛楚,就好像我还活着。

我坐在战车里,因为痛苦,连开窗向外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默默地坐着,听外面的魔人们欢呼。

“尊上才是三界至强,把新上任的战神揍了个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尊上尊上,我爱你!三界有你了不起!”甚至有女魔人的声音盖过旁人,直接对那位尊上表白的,然后那声音“啊”了一声,像是昏厥过去。

那位尊上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战车行进了约摸小半个时辰终于停下,车上的印锁被打开,那位尊上进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从门口透进来的光。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他坐在了我旁边,脸上全然没有刚才的嫌弃。

我缓慢地再度捂住自己的脸,摇头。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尊上按着额角,他的红眸中好像燃着火一般。

我还是摇头。

“星虹,星辰的星,虹光的虹。”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喉咙处有一个洞,一块肉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

“跟我念,星……虹。”他却一定要我说。

我把那块肉按在洞上用腰发力,好歹发出了如同老风箱一般粗噶难听的声音,不过一般人应该听不出是什么词。

“星——虹——”他很有耐心地教我。

……在努力了数十遍之后,我终于念出一个还算可以听懂,不那么像野兽吼叫的“星虹”二字。

尊上的红眸犹如喷薄的火山那样震颤着,久久没有言语,我低下头不敢看他——刚才为了发出声音,我把双手都盖到了脖子上,没空挡脸,或许他是被我的难看再次震惊到了吧。

星虹抬手,轻之又轻地摸了我的头,说出的话犹如一声叹息:“走吧。”然后再次打横抱起我下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恢宏冷峻的魔宫,魔宫上方,一轮血月惨照。

我愣愣地看着那轮月亮,总觉得我应该是见过它的,耳边响起尊上的声音:“害怕吗?”

我又双叒叕摇头。

尊上笑了,单手揭开了面具,面具下是一张艳丽无匹的脸,配上那双妖冶的红瞳,叫本就反应迟钝的我看着他便挪不开眼。

“你这小鬼笨是笨了些,胆子倒不小。”尊上朗声道,“做我的战利品也相称。”

我咧开嘴,笑得很是惊悚——如果我这表情可以算作一个笑的话。

尊上把我抱到魔宫的一处偏殿,偏殿里有一汪冒着热气的清池,他把我连着衣服放到池子里。

“这池子对你有益处,泡够了时辰,自会有人来服侍你出来。”尊上拍拍我的头,像拍一只小狗。

我伸手拉住尊上的披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感觉身上从碰了水那刻起便疼得要命,或许拽住什么能让我感觉好一点。

“怎么,不想让我走?想让我和你一起泡?”尊上转身,单膝跪下看着我,戏谑道。

我又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了,但如果那样的话好像也不错,在他身边就很安全,于是我点头。

“你……点头?!”尊上却骇道,“洛……咳,小笨鬼,你可知这对一个男子来说是怎样的……怎样的……”

尊上说到最后,面色通红,不知为何接不下去,生起气来,把披风从我手中收走,大踏步离开了偏殿。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我耳边叫着“姑娘”,我才沉沉地醒过来,醒过来后才意识到我泡着泡着睡着了。

星虹早已经离开了,叫我的是一个圆脸的小姑娘。

见我醒了要去捂脸,她笑了笑,仿佛没看见我这满目疮痍的样子,把一套衣服捧过来小心地帮我穿衣服。

我浑身的伤口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只是清池里的水都黑了,还散发着阵阵的黑气。

“姑娘,这是魔毒,如果不是尊上及时把你放进月泉里,魔毒会慢慢侵蚀你的魂体。”小姑娘见我盯着水,便向我解释。

她说完,我放下挡脸的手,慢慢地点头。

“姑娘,我叫格桑,你在这里住的期间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唤我……啊,或是用那边桌子上的纸笔随便画个什么笔画扔出去,我就会过来。”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给一个神魂穿衣服,真是缥缈的感觉啊……虽然缥缈却能穿上,好神奇。”格桑见我没法儿说话,却认真地盯着她看,便笑出了可爱的半边酒窝,用她的话填满了满室安静。

“姑娘,尊上去给你寻能给神魂包扎的那什么带……我不记得名字了,总之啊,你别担心,他交代我一回来便会过来看你的。”

“姑娘,你要吃些什么吗?还是要去歇息?”

我指了指床,疲惫席卷了我的脑海。

“好。”格桑抱着我到床上躺下,她自己站起来动作麻利地把厚厚的帐幔放下来,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我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对面目模糊的白衣男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而我陷入溺水般的窒息。

待到这阵窒息感好不容易过去,我又飘飘荡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不是魔域,而是一座岛。

当我的双脚踏上这座岛,一股暖意包裹了我的全身,然后我醒过来。

星虹正握着我的手,掌心相接处有玄光逸出,暖意正从此处源源不绝地涌进我体内。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一手握着我的,另一只手的小臂则被一圈圈发光的素锦盘踞着。

那素锦好似活物,时不时蹭蹭星虹修长的手指。

待到暖意在我周身游走,星虹才松开手,额头上已有一层薄汗,他神色很是犹豫。

“解开衣带。”半晌,他才红着耳尖对我说。

我乖乖地解开衣带,脱下外袍,然后解开里衣的带子……

“笨,我只让你解开衣带,没叫你敞开里衣!”星虹又生气了,背过脸去,我看见他的脖颈从衣领处延伸出了形状奇异如枝条蔓延的黑色花纹。

“去。”他声音低哑地发出指令,那些素锦便自动围到我身边来,似乎犯愁地看看我,便从我的里衣开口处钻入,无限地变长、变长……直到覆住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处伤口,只留下了眼睛叫我视物。

“噗。”星虹转过来,表示自己有被我的样子笑到,那些奇异的花纹迅速地消散,退回到衣领下。

我好奇地伸手揭开了一点他的衣领,衣领下覆盖的脖子直到锁骨处都没有花纹,他却如临大敌地打开我的手,训斥道:“小笨鬼,你干嘛?”

我被素锦裹住后竟觉得有些力气了,就掀被子想下床,被星虹又闪过来按住。

我索性扒开他的衣领想看个明白,星虹的脸整个红透了,花纹又争相向上生长,蔓延到他的脸颊上,我摸了摸那些花纹。

“小笨鬼你别看了,也别摸了!”星虹再次打开了我的手,然而敌不过我眼里的求知欲,半垂着头道,“这个纹路叫魔纹,是魔族特有……情动之时,便会疯狂生长。”

情动?

我呼噜两声,实则在学星虹的腔调。

星虹倒像是听懂了,拍拍我的脑袋,脸上的忸怩之色不复,大大方方地道:“是啊,所以不要随便对一个魔族做这些事情。”

“好好休养,我还有事要做。”

我又呼噜一声,星虹本已走到门口,听到这声又回首对我低声压抑着什么情绪道:“我是去给你讨债啊小笨鬼,把你缺的东西都给你讨回来。”

魔纹又爬上他的脸颊,我觉得他刚才的话一定是在逗我,否则他此刻也是情动吗?

——啊,是情动呢,情绪翻涌啊。

我躺下来,身上还是那样暖,睡了扎扎实实的一个好觉。

我睡了连续十几天的好觉之后,星虹终于回来了,像我第一次看到他时那样威风凛凛地带了一大队人马,只不过那群人的最后,一个女子被锁链捆住了手,脖子上戴着枷锁,跌跌撞撞神情麻木地跟着人群进了魔宫。

另一个女子。

我趴在魔宫的瞭望台上看得分明,星虹也是一眼就看到我,向我招了下手,让我下去。

这十几天来我借助素锦的力量恢复极快,眼下跑跑跳跳都不再是什么难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星虹就觉得整颗心都放下来,特别开心,于是一路飞奔下了瞭望台,跑到他面前咕噜咕噜——我是想说话,奈何素锦缠得太紧。

星虹的神色柔和,飞身下马,先吩咐魔人把那女子送到了正殿,便过来摸我的头,笑问道:“身上都大好了,不疼了?”

我“呜呜”地点头。

星虹颔首,摊开手掌道:“收。”

那些缠了我十几天,连夜里全身痒都不许我挠,这样“折磨”我的素锦,终于“嗖嗖”地回到星虹手里。

星虹的脸色却在目光触及我的脸突然沉下来,顿了顿,他牵住我的手道:“走吧,先去正殿吧。”

星虹把我带到了正殿,殿中央那个白衣女子瑟瑟发抖地跪着,她长得很眼熟,我想跟星虹说,却被他冷厉的神色感染,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说话。

星虹把我带到殿中主位上坐下,问我:“可识得此人?”

我摇头。

“那你呢,你又是否认识她?”星虹又问那女子,那女子看我一眼,只一眼,那张好看的脸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惊恐,随即她又低下头去,将头磕在地上。

“不……不认识。”

“是吗?那你可识得打神鞭,抽一下,连神仙也要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宝物?”星虹笑得露出了森森的白牙,周身气场却更冷了。

“尊上饶命啊!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间女子,还未有修为,不值当尊上祭出打神鞭来对付我!”那女子又磕了个响头,额头都渗出血丝来。

“本尊还当人人称道的玄冥天尊夫人是什么天上有地下无的巾帼英雄,却原来是个随风倒的墙头草。你只不过是凡世一只蝼蚁,也配叫本尊……尊上?”星虹嫌弃得直皱眉,向外叫声,“阿黔!”

很快便有个魔将进来行礼:“尊上。”

“拿打神鞭来。”

“遵命。”

“尊上饶命啊尊上,是小女子僭越……”

星虹的胸膛一瞬起伏,在阿黔出正殿之后盯着那女子道:“那我再问你一遍……她是谁?!”

“洛……洛襄,瀛洲岛的巫祝。”

“小笨鬼,记住了,你的名字叫洛襄,你是瀛洲岛的巫祝。”星虹转过头来对我说,他的脸色变换如此之快,再面对那女子时,又是阴阴沉沉的神色。

我对自己的身份毫无印象,但想起自己曾做梦踏上过一座岛,或许那就是瀛洲岛。

“本尊再问你,她的仙骨,她的血肉,是否都融于你体内?”阿黔回来把一根通体乌黑看不出材质的鞭子交给星虹,星虹接过鞭子拿在手里把玩道。

“在……在小女子体内……”那女子看见打神鞭,瑟缩得更加厉害,整个人都似无骨般趴伏在地上。

“玄冥天尊还真是……好手段啊。”我能感觉星虹是咬牙切齿地说着这句话的,他的脸色也比刚才更难看了。

我也大概能够明白这女子和……她夫君做了什么。

我好像应该生气的,可是胸膛那处空荡荡的,我一摸,就凹陷下去——我没有心。

天知道我生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这对夫妇恨我至此,不仅杀我,还把我的尸体都炼化了,连心都不留给我。

“魔尊……殿下,小女子都交代了,能放了我吗……”

“放了你?”星虹握紧了鞭子,冷笑道,“玄冥天尊怎么会娶了你这么蠢的女人,你教唆他杀了洛襄,夺了她的骨血,死到临头还妄想本尊能放过你?”

“小女子确实愚昧,不知,不知殿下喜欢……她啊!”

星虹……喜欢我?

我再度抚上胸口,还没来得及思索,女子的凄厉惨叫已然扩散开来,我吓了一跳,只见星虹还坐在位置上,打神鞭仿佛一条黑蛇一样,盘踞在女子旁边的砥柱上,而女子的脊背处一道伤痕深可见骨,她人则已经昏死过去。

“怕吗?你要是怕,先回去休息。”不知为何,星虹手上也有数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见我目光所指,他把手拢进袍袖里对我说。

我摇摇头,把他的手从袖子里捉出来察看。

那伤口像是倒刺剌的,伤口大小不一,但都是一个朝向,星虹道:“打神鞭没有握把,整条鞭身上都附有穷奇的毛发做的小钩子,我只不过被那些伤了,不妨事。”

我叹了口气,指了指他手臂上的素锦。

“小笨鬼,你不要叹气,该哭的,该叹气的,永远都不是你。”星虹摸了摸我的头,一滴血穿过我的身体滴在椅子上。

我怔怔地又指了指素锦。

“好。”星虹抬起手臂,素锦便将他的整个手掌都包得好好地,他把手掌在我眼前晃晃。

“小笨鬼,你会恨吗?”

我摸着胸口,那里软绵绵的。

我再度摇头。

星虹盯着我一系列动作,神情忽而变得又惊又怒,咬着牙问我:“小笨鬼,你的心哪儿去了?你的心呢!”

如果不知道的人听到这番话,还以为星虹是那被抛弃的小娘子,我是那抛弃小娘子的夫君,可事实是我字面意思上的心真的不见了,我也许真是个笨鬼,竟然把自己的心弄丢了。

星虹很生气,气到面部都有些狰狞地扭曲着,一抬手,劈碎了不远处那张似乎已经在魔殿里放了好几千年的桌子。

“一会儿格桑会来陪你。”

星虹对我说完,甩了下身后的斗篷,消失在了殿中。

那女子醒过来,恢复了一些气力,趴在地上恨恨地看着我:“洛襄,倒是我小看了你,原以为抽了你的骨,挖了你的心,融了你的血肉,让你永世不能堕入轮回,你便也就魂飞魄散了。

没想到千年过去,你居然还能傍上魔尊这棵大树,让他替你报复玄冥和我。他每隔十年都要去找玄冥,每次都要斗个天昏地暗,不把玄冥打得遍体鳞伤不罢休……”

“玄冥……是谁?”我好不容易打断了她。

“他呀,是你的旧情人。”那女子看我一副楞楞的样子,忍着痛支撑起半边身子哂笑道,“当年你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可他还不是钟情于我?你输给我,输给玄冥,还输了整个瀛洲岛!”

她想大笑,刚有所动作,便被背上伤口折磨得一声都笑不出了。

“瀛洲岛……”我抱着混沌不清的脑袋,试图思考,试图揭开识海中笼罩的阴云,整个人就像是被丢在冰冷的海水里,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很快把我包裹起来,可是颊边又流下滚烫的血泪来。

我很快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住的偏殿,床边是一脸担忧的格桑。

“姑娘没事吧?我得了尊上吩咐去照看您,谁知还没进殿门就听见那女人在骂您,我便只能按尊上说的又打了她一鞭……现下她被好好儿地关着呢。”

我摇摇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只能努力地咬着字问格桑:“格桑,瀛洲岛……是什么?”

“瀛洲岛呀,那是人间传说中的一座小岛,格桑对它所知不多,只知道它在一千年前覆灭了。”格桑扶着我下床,又去泡月泉,“格桑还知道的一点是,据说瀛洲岛上有一棵巨大的神树,这棵神树生之不死,死之不蠹,岛上的百姓都是神树的后代,各个都能长生不老呢。”

那女子说我是瀛洲岛的巫祝,还说我把整座瀛洲岛都输给了玄冥……

太多疑惑缠绕在我的识海里,以至于格桑去而复返,我都没有注意到,她在我耳旁叫我,我才醒过来。

“不好啦不好啦姑娘,阿黔传信回来说,尊上要杀玄冥天尊!您快去劝劝尊上吧!”格桑赶忙给我更衣,慌慌张张把我带到了外面,扶着我坐进我来魔宫时乘坐的那辆战车,她则在外面挥鞭驾车。

“尊上为什么要杀玄冥?”行进的途中,我坐在车里,贴着门问格桑。

“阿黔说尊上认为姑娘的心在玄冥天尊那里,但玄冥天尊偏生不承认,尊上怒极,想烧死他!”格桑的声音从门缝挤进来,“玄冥天尊要是死了,姑娘的心岂不是更没着落了?可是阿黔他们拦不住,因此传信回来叫我带姑娘去阻止尊上做傻事。”

我点点头。

其实玄冥死不死的我无所谓,这两天他这个名字屡次被提起,但我脑海中只有这个想法,他死了,我也不会伤怀。

可当我真正见到这个人,空空的胸膛里火烧火燎的漫漫痛楚,似乎告诉我脑袋骗了我。

“洛襄,久仰大名。”

“瀛洲岛当真好风光,简直把它比作仙界的桃花源也不为过。”

“玄冥一届散神,怎敢与姑娘相配。”

……

细碎而连续的声音涌入我的耳畔,面前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看不清面目的人没有开口,但我却知道字字句句都是出自他。

我越是接近这个人,就越是战栗不已。

我愈加确定,自己没有恢复的记忆,千丝万缕都与此人相关。

“襄儿,你怎么来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震动,星虹都没有再叫我小笨鬼,而是直接唤了更亲昵的称呼。

他看我身后的阿黔和格桑一眼,过来把我揽在怀里,低头注视着我,低声安慰:“是不是阿黔和洛桑把你带过来的?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他,他不配因为你死。在说出你的心下落之前,他不会死。”

我在星虹怀中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双手穿到他背后,攥住他的披风,才感觉好过一点。

上次失去意识之前,那个女人用尽全身力气扑过来想要抓住我,手却穿过了我的脚踝。

只有跟着星虹,才能让我感觉踏实,这种感觉在我见到玄冥之后则更甚了。

被烧红的铁链绑在盘龙柱上的玄冥动了动,凝固的鲜血把他的衣服染得几乎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墨色长发犹如枯草一样覆盖住他的脸庞,他似是抬了抬头,看见我,嗤笑一声,又低下头去,喃喃道:

“三千年河东,三千年河西啊……”

星虹松开我,左手牵住我的,右手翻出一团黑色的火焰,走到玄冥近前不耐烦地说:“快点交代,不然本尊要杀你,天帝那老东西也拦不住。”

“罢了。”玄冥别过头,有气无力道,“当年洛襄死后,我才发现她的心是瀛洲玉树被伐倒后所结的种子,我想夺为己用,却发现它坚如磐石,我没法用,于是……怒沉了整座瀛洲岛。谁知岛沉之后,它也不见了,现在约摸在东海海底的哪处吧。”

“‘瀛洲玉树被伐倒’,你最好说清楚,玉树是为谁所伐,那人又为何要伐树。”星虹的大掌移到我的胳膊上,将我稳稳扶住。

“那与你无关!”

星虹祭出了一把玄色大剑,将剑尖对准玄冥的咽喉处:“玄冥天尊,本尊再说一遍,我问什么,你最好立即回答。”

“……为我……用天工斧所伐,为叫洛襄……无路可退。”

我胸中痛楚更加强烈了,幸好有星虹扶着我,从他的手掌处源源不断传来足以与热痛抗衡的温暖,他又在渡修为给我。

这一路,星虹教我说话,帮我祛除魔毒,治疗我神魂伤口,努力想让我恢复记忆,又来夺回我的心,其实我一直很想问,星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否我与他早有渊源?否则,我值得他为我这样吗?

他渡了好些修为给我,直到我拍拍他的手,他才松开我的胳膊,转而牵起我的手,冷笑着对玄冥说:“很好。”

他牵着我离开,末了把打神鞭交给阿黔,对阿黔使了个眼色。

“去东海。”他和我一道坐进来时的战车里,那战车竟自发开始辘辘而行,他对我缓声说。

“我不记得瀛洲在哪儿了……心,找不到的。”我对星虹说。

“找得到。”星虹异常认真地望着我,就像是要把我刻进他的骨血里,魔纹侵袭了他的脸颊,他移开视线,伸手捂住纹路,一滴眼泪便猝不及防地落在他另一只手背上。

眼泪滴到他的手背上,发出“呲啦”的声音,紧接着便逸出一道一瞬而逝的白烟,星虹“嘶”一声蹙眉,显然是被痛到了。

那是星虹的眼泪。

魔纹褪去,他的手垂下来,见我把两只手按在他另一只手上,他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小笨鬼,我现在真想吻你。”

听到他这句话,我脸上就像是被血泪烫了一样火辣辣的,忙缩回了手,人也退开半尺,假装生气不理会他。

“等把你的心找回来,等找到重塑你身体的方法,我要把你拴在我身边,走到哪儿都把你带着。”星虹那双桃花红瞳笑得弯弯的,“免得你再喜欢上除我之外的别人。”

“小笨鬼,我等了一千多年。”

他忽然又笑不出来了,想紧紧地拥住我,手臂却穿过我的身体,只拥抱到了自己,拥抱到了一片虚无,颓唐地倚在车壁上。

我们其实,都触碰不到对方。

战车顶上忽然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星虹听到便坐直了身体,打开车壁一侧镶嵌的小窗,他把手伸到外面引进一缕灵气,灵气在我周身盘旋。

“小笨鬼,神仙死……或者说羽化的时候,灵气会化作天界的一场雨雪。”

“是……玄冥死了?”我问道。

“嗯。我令打神鞭杀的。

我父君死时,天界也下了一场雨。

我本想等那场雨下完就去找你,一眨眼,竟都是千年前的事了。”

狗血预警!

战车行至东海上空,却并无落脚之地,只得在海面上盘旋。

星虹并没有急着把他和我的故事讲给我听,他更希望我自己想起来。

他牵我出车,凌空立于海面之上伸出双手结印,结的却不是魔印,而是神印。

“许多年没用过神仙法术,幸好没生疏。”

随着他动作,东海海面浮起白沫,紧接着,空中黑云翻墨,电闪雷鸣,海里浪涛翻腾,涛啸浪嚎,海底隐隐约约响起轰隆隆的声音,这阵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我耳边尽是滚雷样的声响。

这声响包围中,一座雾蒙蒙的小岛从海中央缓缓浮起。

“这便是……瀛洲?”

星虹颔首。

我松开握着星虹胳膊的手,飘飘荡荡落在小岛最西边,就见到朦胧的雾迅速散去,岛的中央闪烁着月白光芒,那光芒蛊惑我向它而去。

只是我才抬脚,便被光芒以无可反抗的强大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吸进中心。

耳边只留下星虹猝不及防带着惊痛的那声“襄儿”……

我在光芒中心睁开眼睛,就见一个女子慈爱地看着我:“襄儿,你受苦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她看到我的神情,了然一笑,用臂弯里的拂尘对我挥动,随即便有记忆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我叫洛襄,是瀛洲岛的神女,而面前的女子是我母亲——的魂魄。

但记忆远不只此,我们瀛洲洛氏生生世世守护着一棵传说中的玉树,这棵玉树能庇护瀛洲人远离方寸之外,世世代代长生不老。

方寸之内,人人都想要夺取这力量,所以第一任祭司——也就是我洛家先祖决定将瀛洲岛移至离海岸七十万里之遥的东海中央,并借玉树之力生成结界隐藏住整座岛。

就这样过去百万年,时间来到我小时候。

三界内传来消息,一位上神违反天条,爱上魔域魔皇之女,魔女还诞下一对双生子。

天道震怒,以八十一道天雷打得三界大震,玉树结界也被其中一道天雷打得豁开一道不小的口子,为了修补这道裂口,母亲——也就是上一任大祭司,每日都在想办法,无暇顾及年幼的我。

我便是在这时,从海里捞上来一个遍体鳞伤的少年。

这少年的眉眼与星虹的在我脑海中重叠,可惜那时他没有告诉我姓名,否则我后来也不会以为自己喜欢上与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玄冥。

少年星虹被我救起,得到我的悉心照顾,醒来看到我的第一眼,脸上便浮现魔纹。

——当然,如果不是他胸前有几道差点都焦了的伤口,我给他换药必须要脱掉他的上衣,而我当时恰好就在做件事的话,他的魔纹肯定不会那么早显现出来,我也不会知道他是魔族,毕竟我只能算是人,而无法分辨仙魔。

星虹红着脸讷讷地说:“姑娘……未免太心急了些……”

“心急?”换下的一段素锦恋恋不舍地贴着星虹的手臂蹭来蹭去,被我瞪一眼,乖乖地回到我臂弯里挂好,我拍头,“啊,换药确是很急的。”

“原来是在换药,我还以为……”

“嗯?”我抬头。

“……没什么。”星虹正色。

星虹的伤重且不寻常,我的素锦平日里能在一夕之间治好所有我磕磕碰碰的伤,却不能迅速治好他的,可见不寻常。

格桑——我的侍女告诉我,他的伤恐怕是天劫造成,因此难治。

“姑娘,咱怕不是救了个天界通缉犯上来哟!”格桑忧虑地看着我,我却不以为然。

毕竟星虹虽是魔,浑身却没有一丝杀气,我莫名地就很相信他,相信他绝不会伤害瀛洲,因此我偷偷把他留下,和我一起住在神祠里。

他在神祠里住了半年多,才堪堪养好身上的伤。

他似乎很急着要走,刚一下床就借了渡海榆舟,天天练习着驱使它。

“这叶榆舟哪里都去得,前提是你要和它心神合一。”眼见他不得其法,我干脆握他的手放在舟身上,他的脸便又红了,魔纹又要长出来,被他捂住,”想驱使它,得对它说好话。“

“说……什么?”

“嗯……母亲说,它是用岛上的榆树做的,很恋家,所以无论去哪里,你要对它说你一定会会回来的,和它保证。”我想了想。

“你们瀛洲的法器,都这么有灵性吗?”

“这是自然。”

我话音刚落,榆舟在星虹的手下由独木舟化成一辆威风凛凛的战车。

“你已经可以驱使它了,可以回家了。”

十一

结界的豁口处,我送别星虹。

“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向你保证。”星虹郑重其事地看着我。

“不是对我,是对榆舟保证啦。”我按捺住心头缓慢升起的怅然若失,笑吟吟地看着他。

“不,洛襄,我在对你说。”

“唔……唔,那,拉钩。”我伸出手,“如果用拇指结印,即是在元神上刻契,这样无论我们在哪儿,都能找到彼此,即便我们只剩下魂魄……也是瀛洲的习俗啦。”

“好。”星虹毫不犹豫。

其实这个习俗只不过是一种美好期盼,毕竟谁会动不动就拿元神打赌呢?

我目送战车越行越远,最后变成海上茫茫的一个点,了无踪迹。

他有他要做的事,我也有我的。

母亲已决意,用自己的魂魄,提前浇灌玉树,好修补结界上那道口子。

我也该提前学着当一个大祭司,一个必须断情绝爱,用自己的一生全心全意地守护玉树的大祭司。

可我万分想念星虹,这种感觉我未曾尝过,它不停地折磨着我,以至于我甚至不想当大祭司。

“绝对不行!”母亲胸口起伏,厉声说,“这是你的命!”

母亲说,那是我的命,那是我身为一颗玉树的种子的命。

如果我不为祭司,瀛洲将被卷入方寸之间,围绕玉树的争夺将无休无止,瀛洲乐土将万劫不复。

现在想来,母亲字字珠玑,竟一语成谶。

可没等我默然接受命运,玄冥便登上了这座岛。

十二

我急于逃离这座岛,便理所当然地把玄冥当成星虹,请他带我逃出这座岛,还说出了要嫁给他这种傻话,全然不深究他露出的种种破绽。

他欣然答应我的所有请求,却说丢了榆舟,出不了浩浩东海,我便用榆木又做了一艘渡海之舟。

驶离瀛洲那日,我在一棵树后看见母亲,她失望痛心,却没有出面拦我。

……大概是她也想逃离这命吧。

我这样想着,画面电转,接下来便是母亲的回忆。

……到了天上,玄冥假意骗我准备成亲,实则把我软禁在洞府,却暗地里要挟母亲,让她把玉树将结的种子送上来,好让玄冥洗刷魔气飞升上神,否则就要我魂飞魄散。

原来他便是那位和魔女相爱的上神的孩子之一。

因为天生魔气的羁绊,他虽然修炼比别人快,却迟迟无法升为上神。

母亲担心我的安危,便依照玄冥所言,将玉树未成熟的种子交给玄冥,也是将整个瀛洲的未来都放在玄冥手上,她只要求玄冥能对我好点,或是放我自由。

自此,玄冥为刀俎,瀛洲为鱼肉。

玄冥把玉树种子的灵气化作一汪泉眼,荡涤了自己身上的魔煞之气,成为天界最年轻的上神。

他对外说要娶我,却在我和他的道侣大典前抬了妾,一只白狐狸所化的精怪。

然后在道侣大典上,剔了我的仙骨,为了让白狐狸成仙。

这便是玉树种子的特别之处,明明是神魂灵魄仙人骨,化形时却是肉体凡胎玉石心。

意思是,除非脱离肉体的束缚,否则哪怕有再大的潜能也难以发挥。

接下来应该是我自己的回忆了——是我这颗心的回忆。

仙骨已无,玄冥以为我已经死了,想用我的心助他提升修为,却发现无法为他所用,便带着它到瀛洲,想让我母亲用我的心滋养玉树,好再结出一颗种子来。

母亲见到我的心,便知我已死,于是坚决不肯答应玄冥,血溅当场,魂饲玉树。

玄冥恼极,用天工斧伐倒玉树,把我的心扔在岛上扬长而去。

——没过多少时日,他却又慌张地回来了,然后施法沉了整座岛。

记忆便戛然而止,我从中抽离。

十三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了一脸,我抬头望向母亲,她过来把我紧紧拥住。

“母亲做错了。”母亲也哽咽着,“其实瀛洲,何尝不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呢。是先祖设下的牢笼啊!”

“母亲,何意?”

“先祖苦恋天上仙人,日复一日痴痴等待,得菩萨垂怜,才被点化作一棵玉树,庇护瀛洲的百姓。”母亲拉着我的手,“菩萨指点,若有一日玉树之子等得她想等之人,便可成仙离去,瀛洲也可重归陆地,玉树不复存在。”

“只是祭司做久了,难免被人们挟裹,觉得做祭司才是唯一正确之路,也贪恋所谓长生。”

“襄儿,母亲问你,你可等到要等之人?”

我想到星虹,郑重颔首。

“那好。”母亲手掌间幻化出一颗通透澄净的玉之心给我,“就叫他把这个,种在自己的院子里,好生护养。你们会有重逢之时。”

“可是……瀛洲的百姓都被玄冥……”

“不必担心,他们早已往登极乐……”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等的那人……”

“襄儿,母亲的魂魄快要散尽了,你快些出岛!”

……

十四(视角转换)

等啊,等啊,人,神,魔的一生,总是在等待。

小小的星虹抱着魔兔兴冲冲地回魔宫,却被告知母后又到城楼上去了,只好变个栅栏出来放好兔子,到城楼那里去寻母后。

母后总在城楼上极目远眺,老丞相说她在等一个人,那个人是星虹的生身父亲,名讳却不详,因为母后从不让别人说起,老丞相更是顾念母后心痛,从不肯告知星虹,也不让望向他去问。

星虹默默地到城楼上,握住母后的手,母后也回握了他的,只不过视线仍然凝在远方。

可是父亲从没有回来过,母后自然也没能等到他,而是等来了大批的天兵,领兵的天将把星虹从母后手里夺走,带上了天界。

也就是在天界,星虹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还有自己的双胞胎哥哥,玄冥。

他这才知道自己名中的“虹”来源于父亲——应该说是父神的名字,“虹映”。

而自己的哥哥,玄冥,“玄”字来源于母后的名字“玄青”。

星虹本来很害怕,见到父兄方平静些许。

父兄见他也是尤为激动,父神说要好好补偿疼爱他,以尽到自己自己缺失了许多年的父职。

而玄冥听到这话,本来热络的脸色微变。

第二天,星虹藏在袖袋里偷偷带上天的魔兔就死了。

而玄冥的虎口上多了一道啮齿啃咬的伤口。

见星虹盯着他的收口看,玄冥故意将袖子拉长,遮住了深深的红痕。

十五

星虹等啊等,等到自己成年,也没能见到母后,却等到了天帝不作为,人间大旱,地府府门大敞,妖鬼横行人间,天道震怒,谕示降下八十一道天雷。

天帝心虚,便把父神推出来,说是因为他爱上了魔女,世间才遭此大劫,要父神受刑。

父神为证爱之无罪,便毅然决然,去了诛仙台,被引雷受刑。

此时玄冥早已不知下落,星虹眼前却突然闪现出一些片段,是玄冥拜天帝为干爹的画面。

星虹不信,找到玄冥时,玄冥却真的就在天帝洞府与天帝相谈甚欢。

星虹愤然离去,这时父神要受的第一道天雷即将降下,他便赶去诛仙台,为父神挡下一击。

他在天雷中心被打得遍体鳞伤,连呼吸都没有力气,被丢下下界,在东海上漂泊。

等他再醒过来,他就遇见一个少女,这个少女正在……扒他的衣服。

……

与少女分别时,他确实地潜入她的元神,在那上面刻下了契约,也在自己的元神做了同样的事,不过,刻的是她的名字。

他想去找母后,确认母后平安后,他就回来娶她。

哦对了,她叫洛襄。

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母后被玄冥杀死,魔界被攻破,他重整魔界,老丞相去世……

待到他重返天界,就听闻,洛襄在和玄冥成亲的当天……死了……

星虹无数次催动体内魂契,却杳无音信。

他开始理解,母后为何一直等着父神了。

——因为他也开始等了。

等着她,一年又一年地等着她。

她不是父神,她会回来的。

十六

一阵强烈的白光从郁郁葱葱的瀛洲岛中心爆发出来,星虹眼见着洛襄被吸进去,再顾不得形象大叫一声她的名字,光芒迫使他闭上眼睛,他横冲直撞向岛中间飞,岛上的结界却一次次把他打回来。

他能够再度正在眼睛的时候,瀛洲岛已经完完全全地消失了,只留下一颗手掌大小、质感温润的玉石,看起来像是一颗心。

她……消失了?!

星虹劈手,刚想把这东海掀个底朝天,就听见手中玉石传出她的声音:“笨,快回去魔宫,把我种起来!”

星虹转悲为喜,立即把玉石珍惜放进怀里:

“小笨鬼,还轮不到你说我。”

十七(再转换)

我觉得自己是块很神奇的玉,在人界种,便长成人;在天界种,就长成仙;在魔界种,就长成魔。

我在魔宫里长出来,刚化成人形的时候,脸上居然出现了魔纹。

星虹正守在我旁边,还来不及打量我的样子,先看见了我不及收起的脸上如枝蔓缠绕的纹路,“啧”一声,随后往我脖子下看了眼,脸便红得好像火烧,魔纹便从他脖子里爬出来,密密麻麻向他脸上生长。

他把斗篷脱下披在我身上,小声嘟囔:“还好今日格桑阿黔他们都出去了,魔宫里没别人……”

我低头一看,好家伙,啥也妹穿……

“星虹。”我起了坏心,叫他转过来。

“……襄儿,这魔纹丑得狠,我……”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我用唇堵回去了。

“你看,我的也乱爬得厉害。”我指了指自己的脸,咬着嘴唇看他。#小说##推文##故事##古言#

“……好看,襄儿怎样都好看。”他哑声说完,随即抱起我往内殿走去。

……

魔宫红墙外的格桑花终于被格桑养活了……一支,她养了一千多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地,活了这一支。

不过这一支,也能给这红红黑黑的魔域城增添一抹亮眼的色彩吧~

格桑捏紧了小拳头,坚信自己一定能养活更多的格桑花,为魔域城绿化做出更伟大的贡献!

(正文完)

文/祝星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