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单状态为什么是未知(保单状态未失效什么意思)

文 胡同


她留恋互联网,但在无边无际的网络里,她看不到尽头和未来。


李琳的决定惊呆了身边所有人,远在河南的母亲甚至给她打电话:“我辛辛苦苦供你读研,不是为了让你卖保险!”


身边老友大多是不理解,李琳快40岁了,她放弃的一家BAT的百万年薪。做保险代理人,一切回到原点,从零开始。


假想中销售员的电脑桌面。


她记得加入保险行业是2019年12月24日,平安夜那一天。或许这是个好兆头,她想,这个吉利的日子会成为自己新行业的美好注脚。


到了2020年,她不确定因为疫情让人们开始有了保险意识,还是其他未知的原因,她发现加入保险行业的人井喷一样地增长。


保险业之春到了?


谜之转行


人们对李琳的评价是很拼命,李琳说那是被逼的。“我老家是河南,很穷很穷的那种农村,不拼走不出农村。”



“拼”是一个很难解构的词,因为这会忽略社会发展带来的红利,一个不拼的人,提前站在了风口行业的顶端,不拼也能成功。


这么看来,与其说李琳很拼,当然,她的确很拼,倒不如说她时时刻刻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2006年,还未从中国传媒大学研究生毕业,她进了一家一线的财经媒体做圆桌论坛的实习生,负责对接那些知名的经济学家。她说,那时候联系那些顶级的学者和专家,其实很容易,只要和他们确定时间就行。


李琳说话语速很快。从毕业说到2019年最终离开互联网的这段经历,只用了不到5分钟。


这5分钟在旁人听起来,每一刻都是人生的高光,比如2008年加入一家门户网站的财经频道、2009年转岗到了广告销售。她内心是排斥销售的,但如果不转岗,她必须居家搬迁到北京。


把2009年说成是中国的3G元年有据可考。那一年,人们逐渐从台式电脑中解脱出来,潜入了智能移动手机的小屏幕里。那些曾经在主流网站、传统媒体上投放的广告,开始逐渐被手机收割。



门户网站的广告销售,面对的就是那些要投放广告的甲方,李琳是那时候站在风口上的收割机。


当时间来到2015年,BAT开始涉水P2P,这是个崭新的领域,BAT公司甚至都招不到人。李琳说那时候她自己主动就找上去了,甚至做好了降薪20%的心理准备。


按照李琳的说法,那些年国家似乎是默许了互联网金融产业的“粗放式”发展,以致那个行业忽然又成了大热。她不但没降薪,收入甚至比在门户网站时翻了好几倍,“一年下来,我做的业务至少都有三四个亿,甚至小十亿”。


对于从农村走出来的女孩来说,收入上涨直接影响到了她整个家族的改变。但钱这个事物,对她来说开始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新的问题是“焦虑”。



李琳说大部分人都不会理解这一点,因为一切问题都被高收入掩盖了,但冷静下来,“你会发现,在互联网领域,两个天花板下沉得特别快,第一个是年龄,第二个是上升空间。”


关于年龄,李琳不忌讳,她说自己即将40岁,互联网、尤其是互联网大厂,招人越来越年轻化,“这也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年轻人成本低,第二是好管理”。


大型互联网公司看似庞大,实际上随着经年累月的制度和管理日趋完善,员工只要按部就班地操作就能胜任工作,同样的岗位,用年轻人成本更低,“年轻人没有家庭和子女,会花更多的时间为互联网‘卖命’”。


另外就是李琳说的BAT这样的大厂,即便业绩再好,但“被看见的能力”却十分有限。“打个比方,虽然我一年能做小十亿的单子,但在大厂里这样的销售比比皆是,随着这个领域的日趋完善,会让我感觉在这个领域里,不会再有更大的发展了。而且我的个人意志在那里没有办法得到体现,一旦离开这个平台,我什么都不是。”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说这番话的资格,尤其那些收入青黄不接的人;但同样也没有人有能力否定这个说法,否则最近几年关于互联网996、007的话题就不会受到关注。


保险觉醒还是失业潮


李琳焦虑的结果是转行。她留恋互联网,但在无边无际的网络里,她看不到尽头和未来。或许积累的财富和人脉是她转行的底气,但究竟要做什么,李琳想了很久。


本科,李琳学的是财会,那些数字、公式和符号让她压抑了很久,她想释放出自己对数学的热爱。综合比较,银行、基金公司是不错的下家,但她分析自己的长处和短板,短板过于突出——不喜约束、渴望体现个人价值。于是这两个选择被否。


最后成为保险代理人,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甚至她先生也持保留意见。不过她却觉得这个行业满足她的所有设定:相对自由、团队氛围好、注重个人能力、可以终生学习。


世俗的反对意见很简单:和百万年薪比,这些设定不重要。


2020年初,她成了某跨国保险公司的代理人。如今一年多过去了,她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我不是药神》的这一段,被很多保险代理人来分析购买保险的必要性。


凭借丰富的传媒经验以及她对数字的敏感,她发现过去一年、尤其是疫情期间,转行做保险代理人的群体数量发生了“井喷”。


这个现象正是我们感到好奇的:为什么一夜之间,多了这么多保险代理人?


经过综合分析,我们最终认为,疫情在某种程度上使得失业率上升。


去年中旬,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余永定在一次公开谈话中说,2020年3月份疫情期间,除了正常的失业人数外,还要留意“隐性失业”人口的增加。所谓“隐形失业”,就是没有解除劳动合同、但被告知等待复工通知的群体,比如实体餐饮、旅游等相关产业。


“因为失业人多,他们需要收入,疫情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投保体量的增加,但这是因为新入局的保险代理人井喷刺激出来的。”李琳的一个观点非常中肯,她说保险这个行业门槛不高,所以很容易加入;同样,因为门槛不高,很多人试过以后觉得不合适就离开了。



“更客观的一点的说法是,因为可以快进快出,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转行保险代理人的试错成本比较低,发现不适合,可以马上抽身。”


这样的例子,也大量出现在了我们身边,无论是从媒体转行还是互联网转行,朋友圈总会忽然出现几个久违的朋友,官宣自己做了保险。接下来他们朋友圈的内容大多是“重新认识了生活、要给生活设置一套防火墙、做更好的自己、自律的人生才有自由”等一系列的说辞。


但和李琳的慎重不同,大多数人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没有发展的增长


类似“时间像个贼,它会慢慢偷光你的选择”这种歌词,李琳开始懂了,也理解了现在年轻人会用青春甚至健康来换钱的做法。



“记得一本书里说过,悲观者永远正确,但成功只属于乐观者。”或许她真正想说的是,年轻人乐观,其实是看淡所谓的未来,这没什么不好,毕竟这让年轻人逃离了贫穷的生活。


“互联网公司的管理十分透明,一切都是数据,谁都想跑在第一,‘人生就像马拉松’这样的话屡被滥用,但它的确说中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前面跑得好、后面跑不好,甚至直接把自己跑崩,是无法完赛的;人生,最可怕的莫过于到了半程的时候,你看不到自己的路和目标。当然也怕看到以后,没有能力再去坚持。”


所以在和李琳见面以前,我问过身边的很多朋友,他们发现身边很多人在人生半程的时候,选择转行,保险业的试错成本低,所以涌入这个行业的规模显得格外大。


“那个时候,国内一家保险公司单次线上培训的规模,甚至达到了1万人。平时我们的培训,最多也就三四十个人。”李琳说。



李琳的故事折射出了两个问题,第一是保险行业究竟会怎样发展。


一位在北京干了超过15年的保险公司中层对我说,疫情的确让人们对保险多了一些认知,至少人们在谈及保险时不会那么排斥了,“所以对保险的需求量会慢慢上涨。在发达国家,平均每个人都有四五张保单,在我们国家可能人均不足一张,所以行业前景十分好。”


但也正因为在这样的蓝图下,吸引了大量素质参差不齐的人入行,让代理人的队伍长期大进大出,反倒让保险业的社会形象一直处在比较糟糕的境地。“不过银保监会在去年出台了很多政策,对这些情况做修正,其中就有规范保险代理人的要求。”


至于李琳,她从这个行业里获得了以前不曾有的心理满足,“我体会到帮助人的快乐,更重要的在这个行业里,我的个人意志可以最大程度地发挥,这和互联网企业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


这是李琳故事折射出的第二个问题:逃离互联网。



互联网业态年轻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互联网会不会变成早些年我们说起的“血汗工厂”,显然还无法定论。就李琳的经历来看,她发现有些互联网巨头的管理模式是禁止员工用真名、工位定期调整,甚至不允许员工之间建立朋友群。


“这是为了避免员工之间过多的交流会影响工作状态,也是为了避免形成内部的小圈子、当一个人一直沉浸在工作状态中,会不容易感知外部世界,从而投入地为公司服务。”李琳对这种业态是否是健康不敢妄加评判。


另外,对于互联网这样以创新为使命的企业,最近这些年的发展似乎只是不断优化交易方式、以更接地气地的方式关注百姓买菜的钱包,而在一些真正的科技创新上没有独到发展,这让互联网以及互联网的人都陷入一种“没有发展的增长”里。



李琳离开了,没法判断自己会不会第三次走到风口——就像哈耶克否认的,经济存在“天然的秩序”,人生也是。


不过,她至少可以自主地管理自己的人生了。


(文中李琳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