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呦ok雷军什么意思(雷军啊呦ok是什么意思)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袁泽or 丽香

你摸了摸右脸颊,很干燥,没一丁点水汽。你又摸向左脸颊,一样的干燥,甚至有些起皮。事到临头居然一滴哀悼的眼泪都流不出来,过去的感情难道都是自欺欺人?你想扯动嘴角摆一个自嘲的笑,可整张脸都是木木的,干干的,像木刻的面具,没一丝情绪。昏暗的杂物间,电脑屏幕的荧光砸在你脸上,鬼气森森。

邮件已发送。

你的身体如被定格,食指还僵在enter键上,但脑子已经是个跑马场,无数的声音在嘶吼。

天啊,你都做了什么?

无毒不丈夫,换了郑毅也一样。

郑毅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怎么可以出卖他?

你别无选择,这是你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会死的,你亲手把他送上了断头台。可你会获得新生,重新作为男子汉的新生。

……

脑袋很涨,心里很空。你漠然地合上了电脑,装进怀里的水桶包,拎上,起身。推开门,晌午的阳光灼疼了你的眼,你用胳膊挡了挡。巷子里摩肩接踵,人声喧哗,一派鲜活的人间烟火。你犹如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脸色青灰,茫然无措。

叮的一声,特有的账户余额变动提示音惊醒了你,也惊动了走廊里所有人。刚刚还嘈杂的四周即刻安静,人流暂停。大家都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查看余额,眸光里期许和失望在瞬间交替。切,有人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嘈杂回归,人流如织。

只有你还顿在墙角,麻木的嘴角有了丝丝波动。

上一次你收到政府的拨款,还是六年前。那时你的名字还叫袁泽,还是高贵的男子汉。

“请再核实一遍,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就在最后一页签字。”派出所的民警从窗口递出一份厚厚的文件给你,同时用眼神催促你赶快动作,后面还有大把的人在排队。满脸麻木的你如他所愿,看都没看文件,直接在最后一页签了字,把文件递还给他。

砰——民警手起章落,鲜红的印泥盖在你的签字上。咔——抽屉被拉开,这份《性别变更及生活补助金申请》文件被塞了进去。不出意外的话,它将和它的同类一起,在这个铁柜子里住满四年,之后或者被销毁,或者被延期。你毫不意外自己的那份将会是后者,谁让自己家徒四壁又一无是处。

“拿好,明天去自助领卡机扫描领取新的身份证。”民警又从窗口递出一张血红的硬卡片,那是批条——代表一切手续办理妥当的批条。你收好柜台上批条,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后面的浓妆女人就已经挤到你身侧,往窗口塞了新的申请文件——《生活补助金延期还款申请》。

你贴着柜台玻璃走开,余光瞥见她那双惹眼的红色高跟鞋,脚趾竟然隐隐作痛。

叮——统一的账户余额变动的提示音在嘈杂的大厅几不可闻,可几乎所有正在办理事务的人都顿了顿,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机。你扫视了一眼众人的期许和失望,麻木的嘴角有丝丝的波动。你合上手机,带上棒球帽,拉低帽檐,像个踩点的银行抢劫犯一样,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便民大厅。

天阴沉得厉害,黑压压的云层盖住了整座城,起风了,浑浊的空气里有雨水的味道。大街上车水马龙,广告牌霓虹灯闪烁,一排排路灯瞪着冷漠的的眼睛,注视着来去匆匆的男男女女。你停在商场的橱窗前,怔怔地望着里面陈列的蕾丝长裙——奶白色的抹胸款,配着粉蓝的绸缎腰带。

明天起,你叫丽香。

因为抽签没中,你和雄城其他50%的居民一样,被剥夺了原有的性别和姓氏。你推开了那家女装店的大门。

郑毅

当你被警察铐上手铐脚链,步履蹒跚的时候,你没落泪。

当你被推上公审大会的高台,满身伤痕的时候,你没落泪。

当你被城委会裁定死刑,且立即实行的时候,你也没落泪。

当你走上刑场,在密密麻麻嗜血的看客群里,看到白裙飘飘的长发袁泽时,你落泪了。你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坐在地上,扯着嗓子仰头嚎哭,为自己,为袁泽,更为了全雄城的居民。只差一点点,你就可以终结所有的不幸,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刽子手或许是仁慈,放任了你最后的任性;或许是残忍,延长了你临终的懊恼。“恭喜恭喜啊,”袁泽在电话里哽咽地祝贺,“我太羡慕你了郑毅,永远的男子汉。”

电话另一头的你敛起了笑容,一股莫名的愧疚涌上心头。你搜肠刮肚,还是想不出合适的词语安抚袁泽的惶恐。在无情的概率面前,所有的言语都惨白无力。

袁泽是你的发小,你们从光屁股玩到上大学,情谊深厚亲密无间。但他是个平庸的倒霉蛋,你是个天才幸运儿。袁泽此刻还在读大四,为即将到来的抽签惴惴不安时候,你就已经拿到博士文凭,今天还获得了雄城生命科学研究所的offer。你欣喜若狂,第一个通知的朋友就是袁泽。

“苟富贵,勿相忘哈。”电话里的袁泽又恢复了往常的嘻嘻哈哈,甚至还和你商量毕业后一起合租,一起租一间带阳台的公寓。“到时候种上一阳台的韭菜和蒜苗,想吃随手摘。”“你也太不接地气了吧,阳台不应该种花吗?”你被他的种植计划逗笑,原本的尴尬一扫而空。“绣球,月季,天竺葵,虎刺梅,哪个不比韭菜蒜苗赏心悦目。”

“没办法,穷鬼饿怕了,还是种菜让我心里踏实。咱们说好了哈,谁耍赖谁小狗。”袁泽漫不经心说着真心话,让你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心绪又泛起酸涩的涟漪。你父母都是教师,虽然没什么积蓄,到底没让你挨过饿,背过债。可袁泽父母都是卖劳动力的临时工,手停口停,从小缺衣少食,靠着教育贷款才走到今天。

这是你最后一次和袁泽通话,三天后,他成了她,成了穿裙子的丽香。


丽香

仪式感很重要。来的路上你就暗自筹算过了,扣除过去这些年的教育贷款,还有未来三个月最低标准的生活费用,你还有几千块的余钱可以自由支配。还有什么比一件长裙更具新生活的仪式感呢。

你推开了女装店大门,准备购买你人生第一件体面衣服。

“哎,袁泽?”一进新生女装店,你就被老板娘的公鸭嗓吓了一跳。这人认识自己?你怔愣在当场,迷瞪着眼细细打量老板娘。30岁上下,是个轻微富态的妇女,一张脸团扇一样喜气。大波浪,厚红唇,前凸后翘,高壮的身量裹在一身亮片旗袍里。虽算不上漂亮,但确实有几分风情。你歪着脑袋,搜肠刮肚,也没想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哎?这就把我忘了?”老板娘拍了拍你的胸脯,咬着嘴唇娇嗔道:“我是子悠,就是原来的张志强啊。”

“啊!志强学长?”你瞳孔地震,怎么也没办法把这精致闪亮的眼前人和自己那孔武有力的学长联系起来。

志强学长人如其名,志气那是相当的强悍。打大一起就立志考博,留校任教,一辈子都堂堂正正做男儿身。你新生报名的时候,就是志强学长组织的新生欢迎会,那时他正读博三。“做人要掌握主动权,别把命运交到概率里。”志强学长一直语重心长地告诫新生,“一定要拼命学习,一辈子做高贵的男子汉。”

雄城规定:除了军人和高端人才以外,所有不再上学的人都得抽签,50%继续保留男性身份,进入社会各个岗位工作;50%作为女性,领取四年的国家生活补助,不允许就业,四年后若是账户里有足够的余额加倍偿还国家的生活补助,就可以恢复男性身份,重新进入社会岗位;否则就只能嫁人,去夫家讨生活,毕竟在夫家的产业里工作,只算家务,不算违反就业禁令。

“嘿,讨厌。叫人家子悠学姐啦。”张志强又拍了拍你的胸脯,顺带拦住你的胳膊,对着柜台的小姐喊道:“啊呦,看见老熟人开心死啦。小蝶你帮忙看店,我们去后面奶茶店好好聚聚哈。”

小蝶了然地打了个OK的收拾,那眉眼竟然也有几分眼熟。你还没来得及眯眼细看,就被子悠学姐拽开。

乌云压得更低了,像黑铁块似的随时要砸向地面。美食街行人寥寥,狂风卷起地上的褐色食品袋,甩到半空打了几个卷,这才拍向奶茶店的橱窗玻璃。

丽香和子悠对坐着,一齐看向中间的橱窗:食品袋贴着窗玻璃划下。

“学……学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记得您当年是立志当一辈子男子汉的啊。”你嗫喏半天,还是把心中疑惑念叨出来了。

“哎,还不是一次倒霉的封控,把我困在家里半年,只能眼睁睁看着学校里的实验材料全部报销。”子悠搅了搅杯子里的果肉和珍珠,自嘲地笑笑,继续说:“博士毕业无望,好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去抽签,没中。”

后面的话你都懂,但你还是一时没想明白:子悠学姐现在的样子,似乎是乐在其中啊。“有什么疑问就问吧。”子悠咀嚼着Q弹的珍珠,落落大方地看着拘谨迟疑的你。“摸着石头过河,说不定我的经验还能让你少走点弯路呢。”

“你……为什么延期呢?”四年都过完了啊,按张志强的脾性,他应该回归男儿身啊。

“哈哈哈哈,”子悠伏在桌上抖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天真啊!”

你不明所以,傻愣愣地盯着眼前状若疯癫的子悠。

“我且问你,雄城为什么出那道自相矛盾的就业禁令?”子悠边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边斜着眼问刘协。“四年内既不让这50%的人出来工作,又让这些人必须在四年后交够钱才能回归男性?”

你红了脸,低下头,目光闪烁没回答。但答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为了逼这些身份证上的女性去出卖身体,不然男性的需求怎么满足,男性的高贵何以彰显。自从那些真正的女性造反,修改了基因谱续,雄城就再也克隆不出女性人体。为了维持伟大家庭的传统和雄城的长治久安,英明的雄城委员会才制定出这一50%中签法规。“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教育贷款十年都还不完。”子悠撩了撩刘海,苦笑了一下,“难得遇到一个有钱的暴发户想要个高学历的充门面,我还不得赶紧上岸?”

你眸光暗了暗,低下头,默默吸溜着自己的奶茶。你也有一笔不小的教育贷款,接下来的四年真的能无病无灾的让自己还清债务吗?哪怕再延期四年,自己真的有希望重回男子汉?

“袁泽,哦不,丽香,你再仔细想想,自己身边中签的同学,有跟我们一样负资产的穷人吗?”子悠看着你眉头深锁的傻样子,又添了一把火。

“咳,咳咳,你,你什么意思?”你被奶茶呛到,咳得满面通红。一边咳,一边狠狠地盯着子悠。

“哎,放弃幻想,我是为你好。”子悠坦然迎接你的视线,满脸都是物伤其类的悲悯。你死死地盯住她的表情,妄图找出她撒谎的蛛丝马迹。

轰隆隆,远处的雷声闷响,大雨哗啦啦浇向地面。

这回换你在桌上抖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子悠望着橱窗玻璃上惨烈的水渍,轻轻叹气。而你还在笑,笑得捶足顿胸,笑得撕心裂肺。

她摇摇头,拍拍你颤抖的双肩,起身去前台结账。

离开前,她背对着你轻声说:“这四年,遇到差不多的就赶紧嫁了吧。这是我们的命,早认早安宁。”

而你,望着橱窗玻璃上越发肆虐的暴雨,不想认命。

郑毅

你租好了一套带阳台的公寓,却几乎都吃住在实验室,每天玩了命一样死磕夏娃项目。导师武惴很满意你的治学态度,不但给你每月多发了一份津贴,还为你大开方便之门,开通了科研所实验室的全部权限。不过两三年,你就取得了一系列研究突破,成了夏娃项目的核心成员。

和过去的二十几年一样,你依旧会习惯性地拨通袁泽的电话,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研究的突破、糟心的同事、实验的失败、职位的晋升,还有零零碎碎的思念。即使电话那头只有嘟嘟的忙音,你依旧戒不断这个习惯。

袁泽成了丽香以后,就主动断了和你的所有联系。你知道她就在城西慰民区安乐巷,穿着白裙迎来送往,你不忍,也不敢去找她。

“为什么?我们明明就快要修好基因谱续了啊。”你拦着导师武惴,强压着怒火争辩道:“再有两年,不,再给我一年,我一定能克隆出真正的女人。”

武惴疲惫地摇摇头,不过才几天,他也愁出了斑驳的白发。夏娃项目何尝不是他的毕生夙愿?苦心经营半载,说砍就砍了。“形势比人强,我们听命令就是了。”

“不行,不行,夏娃项目必须继续。”你失控了,强行拽住武惴的胳膊,把他拖到实验大楼西边的窗口,指着安乐巷哽咽着说:“我的朋友还在里面受苦呢,50%的雄城居民在受苦呢。求求你保住夏娃项目,求求你终结雄城的悲剧。”武惴的眼圈也红了,望着安乐巷上方的虚空,又悲伤又愧疚。

“听命令吧……我,无能为力。”武惴重重垂下脑袋,轻轻拍拍你的肩膀。

你绝望了,怔愣地望着面前这位突然老去的教授,他扶着墙壁,有气无力地挪出你的视线。

你垂下眼眸,失去主心骨一样瘫倒在地。

咣当,金属撞击水泥地脆响。你的余光瞥见一点银白,啊,是武惴教授的印鉴,可以开启远程数据库的印鉴?你赶紧捡起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银片,对着窗口射进来的余晖检视。上面密密麻麻镶嵌着纳米晶片,是武惴的印鉴没错了。你欣喜若狂,踉跄着跑出科研所大楼,一路向西,一路向西。

丽香&袁泽

那一夜,郑毅突然找到你,说他能带我脱离苦海。因为他有办法恢复基因谱续,造出真正的女人。你压住内心的冷笑,很专业地摆出崇敬和激动的表情,像真正在绝境中看到希望一样的羔羊一样。没办法,男人都吃这一套。

你有点意外,郑毅似乎太吃这一套了,抱着你,又哭又笑。他似乎还是那个郑毅,四年的研究生涯让他更不懂人性幽微,而你早不是那个袁泽了,四年的迎来送往让你心硬如铁。

那一夜的细节你已经记不住了,自从你决定举报开始,记忆就开始模糊。

而现在,你站在人群中,眼睁睁看着郑毅被刽子手砍下脑袋,喷溅的鲜血在水泥地上画出模糊的波澜。你摸了摸右脸颊,很干燥,没一丁点水汽。你又摸向左脸颊,一样的干燥,甚至有些起皮。

呵,郑毅这个傻瓜,只知道埋头实验室造女人,却不知道真正的女人从来都是被划分出来的。夏娃项目要是成功了,会削弱多少人的权力,阻挡多少人的财路?

你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账户余额和城委会密探的offer,会心一笑,潇洒地转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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