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土方车能拉多少粒(拉土方的车能拉多少方)

学校经常加班 ,活倒不大,无外乎搬东西运东西,然而老师大多文弱且女性居多,所以不得不更多使用工具借力。用大车太大,且不容易搬放,用小电车太小,又不卫生,家住附近的冯老师从邻居家借来一辆地排车大大缓解了我们的窘况。我们用它拉杂草、树枝、土块,拉书、桌子、橱子,大家都笑着说,干脆给它买过来得了,放在主人家里也是没有多大用途。

主人不急用,我们不常用,于是,平时它更多的还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墙边车棚最靠里的角落。

对我而言,对于每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而言,它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然而多少年,我从未像今天这样走近它,在一个有雨的日子里默默地注视着它。

它蜷缩在墙壁的一角,显得尴尬而凄惶不安,可能连它自己都不曾料到,在这个时代还能展示一下身手,也许,作为同类,它算是长寿而又好运的一个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家用农具,它可能本来就没有学名,但在故乡的大地上,它曾是家家户户都离不了的重要交通运输工具,它有着响亮的名号——地排车。

小时候永远是天蓝水清,日子虽然清苦但缓慢而幸福。农民一年四季的行程安排大多是从家里到田地,春夏秋冬的工作不过是喂养牲口和伺候庄稼,于是,地排车就有了不可替代的大作用。那时候,不少农户家里都养着牛喂着猪,庭院的布局里少不了都会在厕所旁挖一个露天的粪坑作为临时的垃圾池,过去并没有多少不易腐烂的化工物品,各种垃圾都被人们统统投入粪坑,农村的庭院都大,也没有显得多不卫生。什么时候满了,就用地排车拉到路边堆起来,到了春季正好都拉到地里去。

当然它的主要作用还是运输农作物,特别是夏天麦忙时节,人多地多的人家有时需要两辆车才够用,家家都拉着地排车去地里拉麦子。因为田地离打麦场还有一段路程,所以人们为尽可能多装,车的两头各安有一个排叉,地排车的选料都是精选的实木,质量超好,所以只要装得下、拉得走都没有问题。装麦时母亲扶着车把,父亲用木叉往车里装,我的任务则是站在上面把麦子踩瓷实,直到装得小山一样高,实在装不上了才用绳子把麦子捆结实。小孩子都调皮,我经常在父母一声声的反对中一跃而下,从车顶跳到地里。装满捆好,父亲拉着,我在后面推着,一步一步如蚂蚁拖虫子般拉到打麦场里去。

夏天连收带种,天气变化无常,是农民最累的季节,而秋天则不然,正如秋雨,不急不躁,收种都不急的。秋天也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季节,无论是玉米还是大豆都不会像麦子一样有麦芒,接触它们身体也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而且天气凉爽瓜果颇多。记得有一次去一个名叫七岔路口的田地拉地瓜,那是离我们家最远的一块田地,面积不大只有二分左右,但是土质非常肥沃,地瓜结得特别大。我和父亲是下午去的,一到地里我高兴得蹦来跳去,扒扒这颗、挠挠那颗,着实兴奋,父亲则是乐呵呵的用抓钩刨地瓜。闹够了我就去周边豆田或者棉花田边寻找蝈蝈,那一次运气好,捉到好几只母蝈蝈,这对于我来说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把它们放在糟下火上一烧,要多香有多香。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在月光下父亲拉着车,我坐在地瓜上望着皎洁的月亮,听父亲讲着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故事……

父亲那时在一所学校做饭,平时很少回家,更多时候我还是整日跟着母亲。一天的时光大半都在地排车上坐着,母亲拉着我坐着。我小小的手里常常提着一瓶凉水,水是刚刚从家里压水井打出来的,新鲜清凉,再加点醋,加点糖精,美其名曰:醋凉水,小孩子下田必备的饮料。农田不远,行程却慢,路边不定那个地方会长有俗名“黑蛋蛋”的小浆果,青时发涩,黑时酸酸甜甜的,每次遇见,母亲都去看看有黑的没有,最多的一次,母亲用手帕包了半手帕,让我可美美地吃了个够。到田地后,无论是棉花地还是玉米地,母亲一旦进去就看不见人影了,只剩我一个人在地头玩耍。我也闲不着,有时比母亲还忙呢,到处去寻找蟋蟀或蚂蚱,有时抓不着,就捡来几个小瓦片,猫在车下的阴凉里导演着它们之间的小故事。

冬天是地排车最清闲的时候,小孩子却闲不住,有时候这头一个大孩子,那头两个小孩子,地排车俨然就成了我们的跷跷板。不用时人们常把上面的车架子立在墙上,我们就去玩车轮,稍大一点的孩子用它练习举重,小一点的孩子是举不起来的,只能推着满地跑。

记忆中的故乡,村子外边还是村子,只有一条窄窄的柏油路通向县城,依稀记得小时候跟父亲去过几次县城,大概是给母亲看病。那时候连个机动三轮客车都很少见,地排车依旧能派上用场,父亲把它的两个把手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地排车上铺上被子,我和母亲坐着,父亲骑着,路两旁都是高大的白杨,他们也都正青春。

渐渐的机动三轮车普及了,一家一辆,装得多拉得快,收割机遍地都是,一个村庄也有两三辆,农忙季节缩短到三五天,甚至半个月的麦季一天就过去了。农民也不再守着那二亩薄田,更没有人在家里喂养牲口,顶多是一些恋旧之家还养着一条老土狗的后代。水泥地代替了土院子,又干净还卫生,水果树栽种在原来粪坑的位置,春天有花,秋天有果,它吸收了原来土层的营养显得枝繁叶茂生机勃勃。整个村子剩下的多是老人和孩子,连一些身强体壮的妇女也随着丈夫去外地打工去了。

地排车,终于失去了它的作用,在农家小院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得默默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儿时的那架车也仅剩下一副车轮还相对完好,一直放在我家闲置的配房里,上面的车身立在墙边,风吹雨淋,慢慢就烂掉了,父亲把它劈成一捆柴丢进厨房,最后在灶下化作了一团火,又成为袅袅升起的炊烟消散在风里......

作者简介 : 张杰,文学爱好者,长期耕耘在教育一线,是一名深受学生喜爱的语文老师,目前供职于菏泽市定陶区张湾镇和平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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