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9月26是什么命(1966年9月26日阴历是什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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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438# 原创 作者:铁五师 陶福星 永远铁道兵 2020.5.18

(安葬李才元等烈士墓地处在海拔3000多米以上的天山奎先达坂山腰上)

李才元烈土:长眠在天山白杨沟峡谷

——来自《寄往天国的情书——记李才元烈土妻子秦海燕》

1976年1月21日,离当年春节还有10天的时间。这一天,是二十三团三营军需助理员李才元的爱人秦海燕,带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女儿雪莲,起程离开家乡陕西省宝鸡市到部队探亲的日子。这一天,也是李才元助理带领营部给养员李华江和营部汽车班班长廖先先,在乌鲁木齐市办完部队过春节所需要的物资采购,开始向部队返回的日子。

李才元和李华江乘坐廖先先开的铁皮翻斗汽车,驶出乌鲁木齐后,顺着312国道向东驶去,他们路过乌拉泊,跨过盐湖滩,穿过达坂城,便进入了天山白杨沟峡谷。

天山白杨沟峡谷素有“天险要塞”之称,是北疆通往南疆的一段卡脖子路段。古时候,一些君王常常在这里设兵布阵,扼守关隘。沟内谷深路窄,险境不断,事故频繁。

(1976年时任二十三团三营教导员胡才刚(左五)在施工现场做战士们思想政治工作)

铁皮翻斗汽车进入白杨沟峡谷后,在崎岖的山间公路上盘旋着、行驶着。由于是寒冷的冬季,路面净是冰雪,汽车跑在上面老是打滑甩“屁股”。汽车驶入一处叫“后谷”的地方,这儿路更险更难走,山路的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边是100多米深的悬崖山谷,路面窄而陡、又弯又滑,谁到这里都会发怵。司机廖先先驾驶着翻斗车,小心谨慎地行驶着。谁知,汽车刚刚爬完上坡道,正要顺坡而下时,刹车片却失灵了,廖先先用手刹车不行,用脚刹车也不行,就在这一刹那,铁皮翻斗车在下坡的冰雪路面上像脱缰的野马,直向山谷中的一座小桥冲去,汽车撞断了小桥的栏杆,一头栽向100多米深的山沟里。车毁了,人亡了,同车三人全部牺牲了。

(曾参加过李才元等烈士遗容整理的原铁道兵二十三团卫生队女兵班在天山留影,前排左起:陈桂花、姚克新、席荣、苗梅、刘翠兰、佟平;后排左起:钱敏芝、李慕侠、王佳、李建丽、顾海鹰、王荣莉)

这噩耗传到了部队,又传到了死难战友亲人的耳朵里。

1月26日,探亲刚到部队的秦海燕,一听到丈夫李才元因车祸而牺牲的噩耗后,顿时如晴天霹雳,一下给击懵了。部队首长向她介绍李才元牺牲的情况时,她一句也没有入耳,她不再关心李才元牺牲的全过程,只是想尽快能见到丈夫李才元。

“才元在哪里,我要去看他,快走啊,我要去看他!”秦海燕已经无法保持理智,跌跌撞撞冲出由部队临时安排的接待室,她听不进任何的劝说,也顾不上照顾年幼的女儿。

团卫生队临时安放李才元遗体的房间打开了,秦海燕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她突然觉得这像是在做梦,一个可怕的噩梦,双脚变得不听使唤,那几步远的距离,遥不可及。

卫生队的领导,轻轻地揭开蒙在李才元遗体上的那条洁白的床单,在那短短的瞬间,秦海燕看到了那张亲切而又熟悉的脸,同时也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痛苦的现实。

“这是怎么回事啊?才元,你不是让我带女儿来部队,与你一起过个一家三口团圆的春节吗?可我们来了,你却走了,你连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这让我和女儿怎么过啊?”秦海燕在李才元的遗体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么两句话。

“海燕同志,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一定要节哀自重。”部队的领导和李才元生前的战友,一次又一次劝说着秦海燕,不停地开导她。

在大家的劝导下,秦海燕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李才元,离开了她亲爱的丈夫。

几天来,秦海燕处在无比悲痛之中,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不敢合眼,合上眼就做噩梦,可睁着眼,眼前又是那个无法回避的痛苦现实。

(2010年“八一”建军节前夕,原二十三团战友部分战友登上天山奎先达坂为死难战友,寄托哀思)

1976年1月28日,是向李才元,李华江,廖先先三位战友遗体告别的日子,也是他们下地安葬的日子。这一天,来了许多人,部队领导来了,死者的生前战友来了,死者的亲人和乡友来了。

在向遗体告别的这一天,从来不爱化妆的秦海燕,却淡淡地化了一回妆,穿上了一身深灰色的女式制服。她知道,这身深灰色的制服是丈夫最喜欢看她穿的衣服。今天穿上它,即显得庄严,也圆了丈夫的心愿。

在向李才元遗体告别时,秦海燕时而清楚,时而糊涂,脑子里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她木然在站立着,机械地和前来参加告别仪式的领导和同志们握手告别。那些“节哀自重”的劝慰,她一句也没听清,她的思维出现停顿,无法解读语言。

向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李才元和其他两位战友的遗体要入棺下地了,这时秦海燕头脑突然清醒了许多。“才元,你不能走,你等等我啊!”秦海燕突然哭着跑向李才元已入殓的棺材。她悲痛至极地扑到李才元的的棺材上,和丈夫作最后的吻别。她的脸紧紧地贴在李才元的棺木上,大滴大滴的泪珠雨点般地滴在李才元的棺材上。

当夜,又是一个失眠夜。秦海燕无法入睡,她拿出随身所带的李才元身着军装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哭着、想着、说着。

“才元,我们结婚五年时间了,加上恋爱的三年,我们相聚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到一年。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分居两地,一直在盼望和等待之中度过,你享受的家庭温暖太少太少,作为妻子,这是我心中永远的痛。记得在八年前,是两位亲戚和朋友将我们俩介绍在一起,你出生在四川资阳,我生长在陕西宝鸡,是一根红线将我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这红线牵扯出了我们的情,牵扯出了我们的爱,又将我们牢牢地拴系在一起。可现今,你不吱一声地走了,留下我和可怜的女儿,难道你就不知心疼吗?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欠我们娘俩的太多了,等将来转业了,全家团聚了,你要加倍偿还,可那一天我们永远也等不到了!如果真的还有来世,下辈子我还会做你的妻子,我们还没有爱够啊!你放心地走吧,女儿我会带好的……”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1月30日是大年三十,是一个祥和喜庆的日子,也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这一天,又给秦海燕平添了无言的哀愁。本来这次到部队探亲,想过个全家团聚祥和的春节,可丈夫不在了,这个春节该怎么过?

走过痛苦的日子,三营营部全体官兵也在准备过春节,可与往年不同的是,营区里少了几分喜庆和欢乐,官兵们还沉浸在失去三位战友的悲痛之中。

就在大年三十这天中午,秦海燕被邀请到三营营部和李才元生前的战友们一起过节。秦海燕带着女儿走进了三营营部的饭堂。三营教导员胡才刚主持了营部春节宴会,他说:“同志们,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可我和大家的心情一样,都很沉痛,因为我们刚刚失去了三位战友,他们不能和我们一起过年了。不过,今天我们营李才元助理的爱人秦海燕同志,能带着女儿来和我们一起过年,我们感到非常欣慰,下面请海燕同志给我们讲几句话。”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一双双真情的目光向秦海燕投来。她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过于情绪化而破坏了节日的喜庆氛围。

“今天是大年三十,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为了修建南疆铁路,造福于新疆各族人民,你们却不能回家和亲人团聚,让我们在这里为远在家乡的亲人们敬一杯酒,祝他们身体健康,节日快乐!”在秦海燕的提议下,大家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共同祝愿家乡的亲人美满幸福,尔后一饮而尽。

接着,秦海燕又让大家把酒倒上,继续说:“才元生前经常给我说,部队的战士很累,他们很年轻,过节的时候爱想家,他总想在过节过年的时候,把大家的生活安排好,尽量减少同志们对家人的思念之情。可今年春节,他不能来了,不能为大家亲自安排节日生活了,现在,让我们共同举起手中的酒杯,为才元和另外两位牺牲的小兄弟干上一杯,让他们的英灵永世长存!”

饭堂里格外的安静,官兵们眼里含着泪花,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炊事班班长端着满满的一杯酒,走到秦海燕身旁,举起酒杯满怀深情地说:“嫂子,过去李助理每年都要和我们一起过年,今年他不能来了,这杯酒只当是我们敬您和孩子,请您多多保重!”说完,一饮而尽。

秦海燕同样感动,也满满地喝了一杯。这次,她带孩子来三营营部和大家一起过春节,一来是寻找“家”的感觉,二来是替爱人李才元还个愿。

大年三十的晚上,秦海燕没有回到团部招待所去住,而是在李才元生前所在的工作兼卧室的房间住了下来。

入夜,秦海燕把女儿哄睡后,自己独自坐在床前。当她看到李才元的办公室桌上还平展着一本打开的书,衣帽架上挂着的是李才元的军装、军帽,床铺前摆放着李才元刚刚刷洗不久的一双草绿色的军用胶鞋和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枕头边放着一封已被拆封的是她十多天前从陕西宝鸡发来的书信……看到这一切,秦海燕又沉浸在若梦若幻的境界中,她感到那熟悉的身影,那熟悉的声音,那动情的眼神,一个真实的李才元还在自己的身边,他没有走,他还活着,可转眼一瞧,套在自己胳膊上的黑布袖章又是那样的现实、那样的刺眼。

她不想再看下去,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后,走到李才元的办公桌前,找出了笔和纸,她要给自己相亲相爱的人写信,让住在天国的爱人了解她的心声。

这一夜,秦海燕怀着对丈夫的爱恋,怀着伤心和悲痛,不停地哭,不停地写,一直写到天明。

秦海燕给丈夫写了一夜无法发出的信。这信,她没带走,而是深深地放在李才元睡过的枕头下面。后来这封信被部队组织上收留起来,装进李才元的档案里。1983年,部队转场离开新疆,要向当地政府移交烈士档案时,才发现这封没有寄出去的“情书”。经过组织同意,也是为了宣传烈士们和他们亲人之间的情感及事迹,我将这封寄往天国的情书给抄录了下来,现选上几段,以飨读者。

才元:

今天是新春佳节,是万家团圆的日子。昨天是大年三十,我和女儿来到了你生前工作的单位——三营营部,并和营里全体官兵一同度过了没有你在身边的春节。晚上,我和女儿就住在你曾经又办公又睡觉的房间里。在你的住房内,那熟悉的一切都展现在我的眼前,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你离开的原样,好像是你并没有走远,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眼前的现实,你是再也不回来了。

这个月15日,我收到了你的来信。你在信中说,我们结婚五年来,还没有在一起过上一次团圆的春节,你让我带着女儿来部队过春节,可我们来了,你却走了,而且是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元,你走了,走得太突然,到现在我都不相信也不能接受这个痛苦的现实。

我想你,真的很想你,几天来,我的心都是很痛很痛。以前,我在书里看到“伤心才会心痛”这样的字眼,认为只是形容词而已,而今,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心痛,那是一种挖心挖肝,万箭穿心的感觉。

元,你想我是吗?你一个人在天国里很孤独很冷清是吗?你走后的这些日子里,我都像生活在梦幻里,我实在是太想你了!你的身影,你的声音,时刻在我脑海中盘旋。假如不是为了我们的女儿,为了年迈的父母,为了所有真正关心我们的亲朋好友不再心痛,我会随你而去的,那是一种幸福,是一种心灵的安慰。

自从你走后,面对死亡,我再也没有一丁点儿惧怕。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女人,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没有丈夫的关心、体贴、抚爱,也就没有了灵性,没有了激情。我没有了你,那种发自心底的欢乐从此也就不再属于我。

这些日子,我每天以泪洗面,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中,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这样生活,你平生最心疼的就是看到我流泪,看到我流泪你会比我还痛苦。

还记得我们那次结婚后去四川资阳看望父母的路上出现的一幕吗?当时在路上,我的手不慎被扎破而感染,你帮我换药时,我疼得流泪了,当时身边有许多人,你说了我两句:“这么点伤也值得流泪?”当身边没有人的时候,你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替我擦眼泪,你自己的眼圈也红红的,说了那么多心疼我的话。

还记得我们结婚后第一次分别的日子吗?那天,你要离家返回部队,在火车站站台上分别的时候,我哭得很伤心,我知道你也很伤心,只是因为你是男人,在这个时候你把所有的伤心藏在了心底,把所有的安慰都留给了我,直到我送你上车,可我还是看到了你眼中的泪。

元,我心中最爱的人。这个世界因为你的离去而变得暗淡,变得毫无生机。我想,我这个人就是受苦的命。 1949初,四川还没有解放,国民党和土匪成天骚扰,弄得民不安心,再加上我兄弟姐妹多,为了生存,我的父母将我这个出生不到一岁的女孩送给了家住陕西宝鸡、一生没有生育的二姨家。1966年,还没有高中毕业的我,又遇到了“文革”运动,使我失去了继续读书学习的机会。1968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被下放到陕西省西北边界上最穷最苦的长武县,当上了一名上山下乡知识青年。1971年,我的二姨父,也是我的养父得病去逝后,我才得以返回宝鸡市,并当上了一名小学教师。1971年底,我们结婚后,我到了师范学校进修学习,孩子也不敢要,直到结婚快四年了,才生下我们这宝贝的女儿。有了女儿,我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可你又远离我和女儿而去……难道我的命就这么苦吗?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来,一直分居两地。分居的生活给我带来的苦境,也是一言难尽的,可我是一个要强的人,宁愿自己多吃点苦,也不想去影响你的工作,拉你的“后腿”。苦,我不在乎,因为有你的爱在时时刻刻支撑着我,我认为吃点苦值得,因为你是一个优秀的军人,一个优秀的男子汉,优秀得让我崇拜。只要跟着你,我就觉得心里踏实,心里总是充满着幸福。因而,无论为你付出多少,再苦再累我也会心甘情愿。

元,我要说的话多着呢,可我越写越想哭,越哭越想你。今夜,我就是这样想一阵哭一阵,哭一阵想一阵,我是多么多么地想靠着你那结实有力的臂膀,和你面对面地再唠一回家常啊!可这些都成了奢望,再也不属我的了。

天快亮了,外面又下起了大雪,雪花飘打着窗户,也敲打着我的无眠,我一千遍一万遍呼唤着你归来,但不知何日才是你的归期?

永远爱你的妻子:海燕

1976年1月31日

后记:秦海燕要给丈夫说的话,哪是一夜之间能说完的呢,他们毕竟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秦海燕写的是一封永远也寄不出去的情书,她是想在这虚无的情感世界里去寻求着一种暂时的精神抚慰。

(原铁道兵二十三团女战士姚克新在李才元墓地前哭战友)

(编辑:雪山飞狐,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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