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与北京直径距离是多少公里(北京距离哈尔滨多少米)

韩红有一首歌叫《天路》,唱出了情感,但你感受不到路的艰辛。在现实中,确实有一种公路叫“天路”,它们沿途海拔极高,仿佛可以与天相接。


截止2020年底,我国公路里程520万公里,但其中能被称为“天路”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数的零头,且大部分集中于青藏高原。这里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气候寒冷,空气稀薄,地质复杂,注定每一条道路的修筑都是困难重重。


几年前,我把车停在海拔4700多米的纳木错湖边,离水面仅有20米,但已经没有精力走过去。摇起车窗玻璃,躺在后座位,把氧气瓶罩扣在口鼻上,大口喘息着,忍受着高反的剧烈头痛,心想,我是不是要挂了。从平原地区一路开过来,这一路在高原上的近2000公里沥青路面,是什么人修筑的?他们经历了什么?有多少人会像我一样,仅仅是停留在这高原上,一动不动,我就感觉气若游丝......那些筑路人是如何做到的?

1950年的中国,持续100多年的纷乱刚刚平息,边疆亟待建立全新的防线。此时的西部边疆,只有西藏还未解放。为此,人民解放军整装待发,准备进驻西藏。但自古以来,通向西藏的道路艰险异常,近代著名地理学家白眉初于1930年在《西藏始末纪要》中写道:乱石纵横,人马路绝,艰险万状,不可名态。


正因为如此,不仅军队难以进入,粮草也难以供应。为了有充足的力量保卫边防,一条入藏公路的建设迫在眉睫。


于是在毛主席“一面进军,一面修路”的指示下,“入藏第一路”正式开工。这一修就是整整四年,最终2255公里的道路于1954年全线贯通,时称“康藏公路”。


康藏公路东起雅安,西至拉萨,一头是海拔几百米的人间天府,一头是海拔超过3600米的高原日光城。然而,自东向西进入西藏,数千米的高差并非最大障碍,纵贯南北的横断山才是真正的天堑。位于我国西南地区的横断山区,相邻山脉主脊线的平均距离只有约100公里,海拔3500米以上的高山和极高山更是占总面积的73%。密集的高山峡谷如同大地的皱褶一般,“横断”了东西方向的交通。


网络上有个段子,问,当年玄奘高僧为什么没有选择从长安城南向,翻越横断山区,从高黎贡山出境,去印度取经,这条路要近一半不止。下面有一个回答不错:孙行者确实去这条线先探了个路,回来报告了,师傅,如果你走这条路,必死无疑。唐僧惊问,难道有你制服不了的妖怪?悟空说,妖怪一个没有,当地人说了,神仙也过不去......


即使在横断山区的东部边缘,还有海拔3400米的二郎山耸立于此,与其山脚下的天全县城高差近2500米,这远比大名鼎鼎的五岳巍峨多了,堪称康藏公路上的第一道关卡。不过,这仅仅是康藏公路的“开胃小菜”。翻越二郎山后,公路将抵达海拔1300米的泸定,随后瞬间直上海拔4300米的折多山口,这才正式来到崇山峻岭的世界。


康藏公路全程最艰险之处莫过于雀儿山山口,这里海拔5050米,是康藏公路的最高点,空气稀薄,白雪皑皑,冬季气温可降至-20℃到-30℃。70年前的筑路部队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得以辟出山路,越过山口。抵达雀儿山时,康藏公路已翻越600余公里的山岭。而在接下来的里程中,便是海拔4000多米的业拉山口和安久拉山口。


在横断山区的重重山脉中,还有6条大江穿行其中,流水侵蚀,千沟万壑。在沙鲁里山和芒康山之间,金沙江声势浩大,逶迤南行,康藏公路行至谷底方能跨江而过。在他年他翁山和伯舒拉岭之间,怒江奔腾咆哮,峡谷幽深,水流湍急。约70年前,为了架桥跨江,筑路人与湍急的水流奋战近4天,才将施工便桥的钢索送达对岸。


从山口到河谷,两者高差可达数千米。在没有穿山隧道的年代,康藏公路只能“贴地而行”,沿着山势曲折盘旋,随着海拔或升或降,在横断山区“上天入地”。


然而,即使驶出横断山区,康藏公路的艰难之徒并未结束。


1952年,当康藏公路修至西藏昌都时,它并没有继续西进,而是转头向南,选择了经波密、林芝抵达拉萨。虽然南部气候温和,便于就地取材和施工,但意味着公路要翻越海拔4728米的色季拉山口,以及海拔5013米的米拉山口,还要经过多个地震区和不良地段。


在当时,做出这个决定十分艰难。但为了惠及更多人,为了靠近边防和巩固国防,经层层批复,才终于确定了康藏公路的路线,并在1954年年底正式通车。


康藏公路通车第二年,西康省被撤销,公路之名便被改为“川藏公路”,起点也从雅安变更为成都。紧接着,川藏公路南线建设的大幕轰轰烈烈地拉开。南线道路不再向北绕行,而是从雅安持续向西,在雅江县跨越大江,在理塘县翻越高山,经竹巴龙大桥进入西藏,最后在邦达与康藏老路汇合,同线通往拉萨。


在拉萨的西侧,公路建设同样如火如荼。


为了攀登世界最高峰,一条珠峰专用公路得以建成,它从日喀则经定日县一头钻进喜马拉雅山脉,直达珠穆朗玛峰北麓。另一条则在定日县与珠峰公路分道扬镳,它跨越6座大山和数条河流,在卓奥友峰和希夏邦马峰之间飞旋而下,直至中尼边境的樟木口岸,这条路被称为“中尼公路”。


沿着川藏南线和中尼公路,便可从成都一路直达中尼边境。这条公路沿途风光密集,景观出众,时至今日更加声名显赫,这就是著名的318国道川藏段。


今天的318线,已经多次提升改造,路况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其中,林芝至拉萨段,已经实现全程高等级路面。行驶在这一段路上,你已经感觉不到是雪域高原的天路了!


曾被康藏公路放弃的北线方案,随着昌都到那曲,和成都到炉霍路线的贯通,又一条从四川连接西藏的公路建成,它同样贯穿横断山脉,成为317国道的一部分。至此,两条国道自东向西,将西藏腹地与四川紧密相连。


在青海,同样有一条著名的交通动脉连接着西藏,它虽不似川藏公路“跌宕起伏”,却一样充满艰难险阻,修筑全程困难不断。


2006年7月1日,青藏铁路全线建成通车,“有昆仑山在,铁路就永远到不了拉萨”的时代彻底成为历史。


在它身旁,与之并驾齐驱的,是服役半个多世纪、一度担负着80%进藏物资运输的青藏公路。这条公路北起青海西宁,途经格尔木,南抵西藏拉萨,沿途翻越昆仑山、唐古拉山、念青唐古拉山三大山脉,是109国道的一部分。


在这条公路上,从青海格尔木向南至昆仑山口,一路海拔上升近2000米,是全程高差最为显著的一段。但在此后的近1000公里的路途中,公路海拔几乎一直保持在4000米以上,地表最大起伏仅有约800米。放眼望去,地势开阔平坦,只有远处连绵的雪峰,和周围稀薄的空气,时刻提醒着人们,这里是“世界屋脊”。因此,如果说川藏公路如同“上天入地”,那么青藏公路就是真正地“修在天上的公路”。


在青藏公路沿途的荒原中,有最为著名的藏羚羊家园,人称“可可西里”。在可可西里宽浅的谷地中,发源于四周雪山的河流时分时合,如同姑娘的发辫,宽度可达数十米。


其中楚玛尔河、日阿尺曲、沱沱河及尕尔曲,最终汇聚为一条家喻户晓的大河,长江。纵贯这片荒野的青藏公路,将依次跨越这些河流,并在翻过唐古拉山口后,继续向南,进入藏北高原。和经过可可西里一样,它也需要跨过藏北高原的多条河流,最终抵达拉萨。


青藏公路全线起伏平缓,它最大的挑战来自地表之下。


青藏高原终年寒冷,岩土温度常低于0℃,其中的水分冻结成冰,导致冻土遍布。尤其在广袤的可可西里一带,公路沿线平均海拔约4600米,其下层岩土常年不化、坚硬无比,冻土厚度可达百余米,是为多年冻土区。随着海拔或纬度的降低,岩土冬季冻结,夏季消融,成为季节性冻土区。


即便在多年冻土区,表层冻土也会融化。于是在冬季,岩土膨胀,导致地面隆起;而在夏季,冻土融化,严重时甚至如同一团稀泥,导致路基沉陷,成为修筑公路的一大难题。不仅如此,公路路面吸收和积聚热量,会加重冻土融化。黑色沥青路面受此影响更为严重,冻融作用使路面变得坑洼不平,车行其上颠簸异常,“搓板路”由此形成。


在我穿行这一段几百公里的路面时,常常撇眼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十几岁儿子也在使劲向前蹬脚,问他在干嘛?他说,看到路面上密集的刹车印,他下意识地帮我踩刹车......即使这样,车后部常常发出刺耳的剐蹭地面的声响,于是,自己默默地咬咬牙。为了赶路,我常常在0-120公里的时速间,快速切换,实为“贴地飞行”!


这样的地质条件,修路人只能想方设法来为路面“降温”,或抬高路面,或改换路基材质和结构,或在路的两侧加装热棒以散热降温,又或者直接以桥代路,以减少路面向地下传递热量。

不过,对青藏公路而言,冻土仅是众多难题之一。


青藏公路全程跨越了多个地震活动带,强震和大震并不鲜见。2001年11月,昆仑山口西发生了里氏8.1级地震。由于是在无人区,此次地震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导致青藏公路多处发生断裂。


此外,滑坡和泥石流也是屡见不鲜,尤其是在念青唐古拉山一带。在拉萨西北90多公里的羊八井地区,道路两侧雪峰夹峙,山峰海拔多在6000米以上,最为高耸的是念青唐古拉峰,其海拔高达7162米。陡峭的山坡之上,巨石和泥石流似乎随时要倾泻而下。


正因为困难重重,仅用一年时间便建成通车的青藏公路,前前后后历经两次改造和两次整治,筑路人用了近50年时间,全程才达到二级公路标准。


如今,随着青藏铁路的建成,公路和铁路比肩而行。在不久的将来,京藏高速也将沿几乎相同的路线抵达拉萨,成为高原上新的工程奇迹。届时,齐头并进的三条道路,将是三个鲜明的时代印记。



1951年8月底,一支新疆军区骑兵部队历尽艰辛,进入位于西藏最西边的阿里地区。这里群山环抱,土地荒芜,位置偏远,阿里地区行政公署驻地噶尔县,与拉萨直线距离就超过1000公里,相当于哈尔滨到北京的距离。


在没有公路的年代,从拉萨向这里运输物资只能依靠牦牛和马匹,全程耗时可达一月有余。闭塞的交通,让驻守阿里的官兵常遭补给困难,卫戍边境缺乏有效保障,建设一条可供汽车行驶的交通命脉势在必行。


相较之下,从新疆南部和田、叶城等城镇到阿里的直线距离,仅是拉萨到阿里的一半左右。于是,在川藏、青藏公路通车两年后,一条连接新疆和西藏阿里地区的公路正式开工。


虽然从新疆进入西藏的距离较短,但横亘于两者之间的昆仑山和喀喇昆仑山是两道无法避开的天险,如遇大雪封山、洪水泥流,更是寸步难行。筑路人别无选择,只能顶风冒雪,劈山开路。他们仅用19个月的时间,便打通了这条边疆生命线和战略交通线,全程共计1179公里。


3年后,公路继续向拉萨方向延伸,在拉孜县和中尼公路相连,终结了新疆、阿里、拉萨三地无公路连接的历史,人称“新藏公路”。公路全程沿边境蜿蜒而行,距离国境线最近时仅有约30公里,如同一条绵延千里的边境长城,战略地位不言而喻。


新藏公路的修建同样艰难异常。它在昆仑山脉翻越十多个雪山达坂,海拔4000米以上的路段长达915公里,海拔超过5000米的路段达到130公里,堪称“天路中的天路”。


新藏公路的起点是新疆叶城县,这里海拔仅有1480米,公路从这里出发,行进不到100公里便开始骤然爬升,直达海拔3150米的库地达坂。这里地势险要,被称为新藏公路上第一道“鬼门关”。


而从昆仑山到喀喇昆仑山,是公路全程最为险峻的一段,海拔4900多米的麻扎达坂(又称“塞力亚克达坂”)和黑卡达坂,海拔5000多米的奇台达坂和界山达坂,以及海拔高达5378米的红土达坂均集中于此,每一处都让路人心惊胆寒。


离开喀喇昆仑山区,则会到达较为平缓的地带。从噶尔县起,新藏公路在冈底斯山脉和喜马拉雅山脉之间的夹缝中穿行,途经一众神山的脚下,串起大大小小的山间谷地,终于抵达日喀则的拉孜县。


在西藏,新藏公路的大部分,行进于喜马拉雅山脉和冈底斯山脉之间。受巍峨绵延的喜马拉雅山脉阻挡,来自印度洋的水汽难以抵达,沿线干旱异常,年均降水量最低时仅有约50毫米,与巴丹吉林沙漠一带的降水量相当。干旱的气候形成了干燥疏松的粉土,极不适于修筑路基,加之冻土融化、边坡坍塌,致使新藏线的修建尤为艰难。


1957年打通的叶城到噶尔段,路面仅以简易的砂砾铺就,最窄处仅有2.5米,经过前后40余年的提升改造,才终于达到四级公路标准。直到2013年10月,新藏公路完成柏油路面改造,全程全年均可通行,成为一条名副其实的国家级公路,实为219国道的一部分。



至此,与西藏相邻的四川、青海和新疆,都已修通连接西藏的国家级公路,只待打通最后一个邻省,这便是滇藏公路的修建。


和横穿横断山区的川藏公路不同,滇藏公路沿着横断山区的纵谷,自南向北缓慢攀升,沿途的大理、丽江、香格里拉等地人气爆满,游人如织,充满烟火气息。它还有“高冷”的一面,沿途或经过雪山脚下,或掠过大河边缘。在德钦附近翻越芒康山---云岭一脉后,则进入坡陡谷深、滑坡频发的峡谷,和澜沧江并排而行。滇藏公路的实际施工期长达11年半,最后在芒康与川藏南线汇合,成为214国道的一部分。

现在,在滇藏线西边靠近国境线,另一条入藏的219线国道也在日益完善,其中的丙察察(云南贡山县丙中洛乡--西藏察隅县察瓦龙乡--察隅县城)段成为国人最为向往、也最为惊险的国道路段之一。


5条国道主动脉相继建成,第6条入藏国道青海玉树至类乌齐,和第7条入藏国道丙察察线在快速提升,加上穿越众多高原湖泊的安狮公路(安多到噶尔县所在的狮泉河镇,省道S301),以及多条通向国境线的省道公路,西藏的公路交通网络正式形成“两横三纵七通道”的格局。截至2020年,西藏公路通车总里程达11.7万公里,雪域“天堑”正在变成通途。

结尾

如今,距离康藏公路凿开第一块路石已经过去70余年。这几十年里,全国交通工程高歌猛进,尤其在人口密集的中东部地区,从国道到高速,从动车到高铁,发展日新月异。然而在世界屋脊之上,每寸公路的修建依然艰辛异常,建好的公路汇集了所有病害特征,养护过程同样十分艰难。有些事,真的不是钱就能解决的。


但正是这些“修在天上”的道路,让西藏彻底告别了人背畜驮的时代,将西藏与全国各地紧密相连,也形成一条条著名的观景大道,它们在中国,乃至世界公路史上,都堪称“不凡之路”。


它们蜿蜒在雪域高原上,不论是沿途的风景,还是背后的故事,都值得我们去探寻,发现,和敬仰。


当我从自驾车里吸足了氧气,重新踏上奔赴拉萨的路途,每途径一个里程路桩,眼前都仿佛伫立着一位坚毅的高原筑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