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风有什么特点(北大荒的特点是什么)

北大荒的冬天,可是“嘎嘎”的冷。

辽阔的北大荒,最冷时零下三四十度,属于高寒地区。求暖,是北大荒人冬天不懈的追求。标志性的大狗皮帽子像士兵用来保命的头盔,无论男女老少出门必须戴好,风天帽子两边的耳朵要放下来包住脸颊系好。最后还要戴上大口罩保护鼻子,以防冻伤。

有些女人嫌狗皮帽子难看,戴上男女不分,像熊瞎子。不如围一条大红或洁白色的拉毛围巾,露着前额和刘海好看。凛冽的寒风吹得脑门生疼,才不得不放弃美丽而选择实用。即使这样,呼出的热气在口罩连同眼睫毛、眉毛上结了一层白霜,连在一起,成了白眉大侠。


早期的狗皮帽子确实难看。短毛、尖顶,戴上不仅像日本关东军还像威虎山的土匪。聪明的东北人,仿着军帽的样子把尖顶改成了平顶,短绵羊皮卷毛换成了狗皮长毛,毛的颜色有黑色的、黄色的、杂色的,毛茸茸的体积更大了,象狮子头。把头藏在里面既暖和又舒服,走起路来,帽子上的毛忽闪忽闪的,即使遇到了黑熊也不用怕,它们还以为是同类呢。

零下几十度的严寒里,衣服保暖是首要的,特别是腿和脚。下半身不冷全身就不冷。否则一会儿 就冻透了,所以,东北人把棉裤叫大棉裤,棉袄叫大棉袄,棉鞋就大棉鞋,手套叫大手闷子。如果棉裤不够厚,在外面就像没什么也没穿冻得上牙打下牙。不仅要厚,腰还要高,商店里卖得都不耐寒。棉鞋不仅要厚还要大,脚上再穿上棉袜子,虽笨一些但很暖和。讲究美丽要付出寒冷的代价,一般人都不会这样做。为了御寒就不要怕衣着臃肿、笨拙。穿少了不仅自己会冷还被人耻笑为“耍漂”。

六十年代,卡车早晨发动时,驾驶员冒着严寒.拎着呼呼冒热气的热水加到水箱里暖车,还要钻到车底,在发动机部位的地上堆放通红的炭火,再放上几块木柴燃烧烤车升温,才能成功启动发动机。启动着了,也要大油门空转一会,提高机体温度。弄得现场烟雾弥漫。还要像人穿衣服那样在发动机外壳蒙上厚厚的保温被,驾驶员一侧的风档玻璃上还要再用胶布粘上一块玻璃防霜,后轮胎绑上铁链子防滑。

北大荒早年没有自来水,家家户户要到水井摇辘轳挑水吃。井台结了冰越来越厚,成了冰丘,亮晶晶的,冰坡又陡又长几乎站不住人。刚打上一桶水,一不留神自己滑跑了。井口也随之越来越小,放不下水桶时,才会有单位派人除冰,大大小小的冰块稀里哗啦掉到井里。打上来的水,有一半是冰块。

在北大荒,从小就领略了寒冷的严酷。不怕,那是假话。因为东北的寒冷是关内人无法体会的。暴露在室外的金属门拉手,不戴手套千万不能用手触摸,否则手会牢牢地冻在门拉手上拿不下来。所有室外的金属器件都是这样的。遇到这个情况,不要着急,赶快对着粘连的地方不停地哈热气慢慢地解冻才能把手拿下来。

洗的衣服、被褥,挂在外面,瞬间冻成铠甲,硬邦邦的像纸壳,一动“咔咔”响,一掰就折了。晾完衣服回屋,湿漉漉的手一拉门,手就冻在门拉手上了。使劲一拽,掉一层皮。南方人不相信冬天会冻掉耳朵,裸露在外的耳朵就像晾晒在外的湿衣服,瞬间就冻得僵硬,到没知觉时,离冻掉就不远了。

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的人,白雪看得太久。回家进屋的那一刻,房间里是黑暗的,什么也看不到,这叫雪盲。过一会儿眼睛适应就好了。如果是戴眼镜的,镜片上会立即结一层霜,必须马上摘眼镜,不然什么也看不见。

东北人有吃冻饺子的习惯,迎春节的日子里,家家包很多饺子。在木板上铺好报纸一个个地摆好,放到外面十多分钟就变成了“梆梆”硬的冻饺子,装到面袋里在雪里埋好,忙的时候拿出来吃,很方便呢。还有冻豆腐、冻犁、冻柿子都很受欢迎。

北大荒地冻三尺可不是忽悠。17岁那年中学刚毕业,参加挖自来水管道劳动。12月份,没有专用设备,靠抡十字镐拼体力。刨下去一个白点,镐就弹飞了,震得虎口生疼。冻土夹杂着碎砖石,坚硬无比,抡了一个星期大镐,才过冻层,一量,一米五深。来年3月挖基础建厂房,刨了一米七深的冻土层。累得浑身散了架。


每年10月中旬开始下雪,下雪时天气是不冷的。北大荒的雪一场接着一场地下,有时飘雪花,有时洒雪粒,也有的时候雪在空中抱成团,一团一团地从天上降落。这时不但不冷,甚至还有一丝温暖的感觉。雪一停,特别是一场大雪停止以后,声势浩大的北风骤起,把尚未实成的积雪卷扬起来,像无数狂暴的野兽在辽阔的原野上咆哮着横冲直撞。这就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大烟儿炮”。

北大荒地势平坦,雪后三天风,如同海上台风。轻柔的雪花撕碎成颗粒,高速地冲向一切阻挡物,顿时天昏地暗,白茫茫的一片,不见了太阳,不见了天空,不见了一切。雪的颗粒,看似不起眼,高速运行起来和坚硬的沙子一样,打在脸上,灌到脖子里、头发中。仿佛要毁灭地球上的所有,将愤怒和狰狞倾泄到每一个角落。家家关门闭户,街上没有车辆难有行人。“烟炮”中,逆风要推着走,顺风要飘着走。有一年1月3日,大“烟炮”天气,大风卷着雪刮得天昏地暗。马路中间的浮雪被吹得一干二净,滑溜溜的。中午下班,我在马路中间走着碎步,想慢点,可风刮得我慢不了又停不住脚,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便能身轻如燕飘得很远,有点像失重的宇航员。我瞄准路边的一个一人多高的大雪堆连跑带飘地扑了上去,栽倒在雪堆里才停住了脚。

2007年正月十五,温柔地下了一夜的大雪,第二天又下了一整天。为对付“烟炮”晚上我把铁锹、笤帚、推雪板放到屋里,又预备好一天的煤、木柴。当晚“烟炮”骤起,第二天早晨门就推不开了。我从窗户爬出去挖堵门的积雪,挖一锹回头一看又刮平了。挖开了门,其他地方的雪挖和没挖是一样的,干脆不挖了。狂风暴雪顺着门缝向屋里钻,门缝结了冰,越来越厚,关不严门了。用斧子跺,菜刀砍,怎么也砍不干净。风停了再看,窝风的地方积雪达到了两米厚,我家的院大门被埋在了雪里看不见了,我足足挖了一天。

狂风把质地松软的积雪吹得紧密结实,结了一层壳,站在上面可以行走不会陷下。院里的积雪加上房上吹下的有一米厚。被风压缩的雪,可用铁锹切成任意大小的豆腐块。只要能端得动,要多大切多大。积雪就这样被切成方块或端或拉地清理干净了,在道路两侧堆起了一个个金字塔式的雪山。过了几天,又来一场大雪,继而又是三天大风。这样的暴风雪连续来了三次。经历了这些,能唱出《我爱你塞北的雪》吗?大雪在东北是灾害,在南方人眼里是童话,他们永远不懂东北的狂风暴雪。

东北的冬天,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温暖如春,正负温差在50度左右。住平房,睡火炕,东北村镇几乎家家如此。平日里劈柈子劈不开的疙瘩头,到了冬天时就都变成了好东西。晚饭后,借着底火,塞灶里一块,再用铁板将灶门挡上;疙瘩头不起明火,着得慢,保你一宿都睡热乎炕。


家里的火炕,一天到晚都是热的,白天炕上不铺褥子。加上火墙,不大的民房中始终洋溢着温暖。火炕是最暖和的地方了,一日三餐都要在炕上吃。摆上炕桌,一家人围坐在一圈。用餐结束,炕桌也不撤,上面有茶水或黄烟笸箩。来了客人,最热情的话是“脱鞋上炕”。最美的是中午吃一顿猪肉炖粉条,喝上碗853农场酿的60度“北大荒”白酒。然后倒在热炕上,盖上件皮大衣,热乎乎地睡上一觉,直睡得脑门沁着细密的汗珠,舒服极了。

晚上睡觉之前,把尽早被褥铺好,被子打开盖在褥子上,上面再盖上棉大衣,这个过程叫焐被。焐上一会儿,火炕的热量捂在被子里是暖热的,脱了衣服进去热乎乎的。一个整夜,压着炉子,屋里的温度会越来越低,如果炉子灭了温度就更低了。早晨谁也不愿从热被窝里出来。起得最早的永远是父母,点着了炉子呼呼地烧,等温度上来去了寒气才慢慢起床。

度过了北大荒的冬天之后,任凭什么样的冬天,都不会让我们惧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