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医师报】
医师报讯（融媒体记者秦苗 管颜青）
来自河南南阳的陈丽（化名）在采访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真的太幸运了。”
十年前，当时年近六旬的母亲总是说右胳膊疼，给她抹了些止痛的药后也只是好一阵坏一阵。直到有一天父亲无意间拽了她右胳膊一把，一下子钻心的疼痛袭来，陈丽一家人赶紧将母亲送到南阳的一家医院，X光片赫然显示“右肱骨中段骨折”！有经验的骨科医生立即请血液专家会诊，最终母亲被确诊为多发性骨髓瘤。
多发性骨髓瘤是一种以多发骨破坏为主要表现的血液系统恶性肿瘤性疾病，十年前传统的治疗手段仍是化疗。然而，化疗并不能治愈这类疾病，且容易产生耐药。2018年，历经多次化疗、多种治疗手段后的母亲，病情再度复发，右侧前胸近腋窝处还隆起了一个将近10公分的肿块，在河南省肿瘤医院血液科副主任周可树教授的帮助下，免费入组了当时河南省肿瘤医院研究者发起的针对多发性骨髓瘤的CAR-T治疗临床研究。
如今，母亲的病情已完全缓解，她告诉我们，“到今年八月底，母亲就回输CAR-T细胞满四年了，效果不错。没治疗前骨头疼得夜不能寐，而且化疗的副反应很大，母亲常年卧床需要人照顾，但现在和正常人一样，骨头不疼了，前胸大肿块也消失了，能吃能睡，能带两个孙子，洗衣做饭做家务，一切都没问题。”
120万一针的CAR-T，都是哪些人做？
CAR-T治疗是目前被认为最有希望治愈肿瘤的技术，全称是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免疫疗法，能够精准识别肿瘤细胞表面的抗原、长期对肿瘤细胞产生杀伤，从而达到抑制肿瘤生长、治疗肿瘤的目的。目前，国内已有2款CAR-T治疗产品上市，阿基仑赛注射液费用一针为129万，另一款瑞基奥仑赛注射液价格为120万。
周可树教授介绍说，目前适合做CAR-T治疗的患者主要有两类，一类是自费使用商业化的CAR-T产品的患者，另一类则是免费参与CAR-T治疗临床试验的患者，但入组条件十分严格。所幸的是，陈丽的母亲符合入组条件，幸运地接受了免费的CAR-T治疗。
“我们家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当时我和弟弟又在上学，实在是不太宽裕。”陈丽说，那时化疗开始用的是国产药，后来又用了进口药，反反复复做了多个疗程，花费数十万，但母亲病情依然反复，直到入组采用CAR-T治疗后，病情才真正有了明显的好转。
陈丽告诉记者，“之前化疗还会掉头发，老太太觉得挺难看的，有时腿脚还会发麻发凉，入组后，输了CAR-T细胞后除了回输细胞那半个月有些发热外，快四年了也没出现其他什么不适症状。”出组后，陈丽按时陪母亲复查，每次复查的各项指标都正常。
（周可树教授询问陈丽母亲身体状况）
作为女儿，亲历了母亲十多年的治疗后，她对生活也充满了知足和感恩之情，她的微信里始终保留着一个CAR-T治疗的患者群，群里全部都是参与河南省肿瘤医院CAR-T治疗的患者。陈丽常常不厌其烦地回答新进群的患者关于CAR-T治疗的问题，用自己的故事鼓励他们，希望把自己家庭的幸运带给更多人。
来自辽宁盘锦的崔海（化名）是另一位幸运儿。他说，“2018年复发的时候，我和女儿说再也不去化疗了。我宁可回家等死，也不去了，要不就得卖房子，都没地方住了。”
60岁的崔海诊断为套细胞淋巴瘤。此前，他曾辗转天津、北京多家医院，接受数十疗程的化疗，花费几十万。2018年疾病再次复发后，他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但他的女儿不抛弃不放弃，多方打听后来到河南省肿瘤医院血液科，在周可树主任的指导下，先后入组了BTK抑制剂、BCL-2抑制剂等新药临床试验，病情有所缓解。不幸的是，4年后他的疾病再次复发了，然而这次疾病复发，老爷子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有周可树主任在，一定会有办法的”，作为符合入组条件的患者，经过周教授推荐，2021年7月他同样免费入组了CAR-T治疗临床试验。
“我非常的幸运，在CAR-T治疗采集T淋巴细胞后的第二天郑州就发生了7.20特大暴雨。又是大雨，又是疫情，但在周主任的帮助下，治疗如期进行，一点也没耽误。”崔海说，CAR-T治疗的效果非常好，目前肿瘤已经完全缓解。在谈到治疗期间的感受时，他告诉记者，除了CAR-T细胞回输后住院密切观察了十天左右，其他没啥不良反应。现在，他每天都出去散步锻炼，在生活和外观上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自己有时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一名肿瘤患者。
（周可树教授团队和崔海合影）
谁能用？谁不能用？
陈丽母亲和崔海的主治医生周可树教授告诉《医师报》记者，自商业化的CAR-T治疗产品上市后，很多肿瘤患者慕名而来，希望能够通过CAR-T治疗缓解甚至治愈疾病。
但实际上，CAR-T治疗有严格的适应证，根据权威指南推荐，靶向CD19 CAR-T治疗主要应用于B细胞非霍奇金淋巴瘤、急性B淋巴细胞白血病，靶向BCMA CAR-T治疗则应用于多发性骨髓瘤。
CAR-T治疗的基本步骤为：采集患者自身的T淋巴细胞在体外转染、扩增，装上一种嵌合抗原受体(CAR)，然后回输至患者体内，该受体能够在特异识别肿瘤细胞表面抗原的同时，激活T淋巴细胞并杀死肿瘤细胞，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持续对肿瘤细胞进行杀灭，从而达到很好的治疗效果，甚至治愈肿瘤。
业内常被提起的一个例子是，美国一名儿童白血病患者Emily，经CAR-T治疗后已经实现10年无肿瘤生存。
目前，国内外已经有多款CAR-T产品获批上市，靶点主要为CD19和BCMA，适应症主要是B细胞非霍奇金淋巴瘤、急性B淋巴细胞白血病、多发性骨髓瘤。
在临床研究阶段，针对血液肿瘤的不同靶点的研究也取得了长足的进展。据财通证券研报，目前全球开展的CAR-T临床试验，72%是针对血液肿瘤。
今年6月，在美国ASCO会议最新的CAR-T治疗进展中，研究者在胃肠肿瘤领域探索了Claudin18.2 CAR-T疗法的新成果，但仍需关注长期疗效。
周可树教授解释说，在实体瘤领域，国内外的CAR-T治疗研究仍在探索之中。与血液肿瘤相比，实体瘤的肿瘤特异性抗原比较少，现有的靶点缺乏特异性，容易产生脱靶效应。另一方面，由于实体瘤的异质性、肿瘤微环境等多种原因，CAR-T治疗也比较难以保证较高的有效率。因此，CAR-T治疗在实体瘤中应用受限，未来期待新的突破。
如何看待治疗结果？
“CAR-T治疗被很多血液肿瘤患者认为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也绝对不能神话和夸张它的治疗效果。”周可树教授认为，对CAR-T治疗不能过于盲目乐观，因为不是所有的患者经过CAR-T治疗后都能100%有效。研究统计，CAR-T治疗的有效率达70%-95%，仍有患者治疗后复发或治疗无效。
另一方面，CAR-T疗法的不良反应也应引起足够重视。体外改造后的T淋巴细胞回输至患者体内后，杀伤B细胞的同时会释放大量细胞因子，可能会引起发烧、头痛、呼吸困难、血压下降等不适症状，一些患者甚至会出现休克等威胁生命的不良反应。然而，CRS反应并非洪水猛兽，这需要医护团队的严密监护和丰富的经验，及时识别、快速正确的处理CRS反应是保证CAR-T治疗成功的重要环节。
\"从长远来看，CAR-T治疗技术是在不断优化进步的。\"周可树教授表示，从理论上看，可以有无数种针对不同靶点的CAR-T疗法，蕴含着无限可能，期待未来能够突破实体瘤应用瓶颈，改善血液肿瘤患者的预后并提高治愈率，点亮更多患者生命的希望之光。
排版：管颜青
编辑：秦苗 管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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