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陈家运
2021年，纸价大涨大跌成为造纸行业常态。其中，白卡纸价格在上半年翻一倍后又快速回落。
“白卡纸上涨的原因是基于成本上涨及市场需求。”某上市纸企高管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从价格的暴涨暴跌来看，自金光纸业（中国）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APP（中国）”］收购博汇纸业后，白卡纸市场“定价权”得以统一。此前APP（中国）大约有3成市场，收购完成后独占5成，其似乎具备白卡纸价格定价权。
业内人士认为，APP（中国）收购博汇纸业后，预示着造纸行业正快速脱离草莽时代，进入洗牌的深水期，即将迎来超级巨头时代。
纸价急涨快跌
2021年12月30日，晨鸣纸业、博汇纸业几乎同时发布涨价函，宣布自2022年1月1日起，对卡纸类产品在目前售价基础上上调200元/吨。
“白卡纸上涨的主要原因是基于成本上涨及市场需求。”上述上市纸企高管告诉记者，但大幅度的上涨得益于白卡纸市场“定价权的统一”。
中证鹏元资信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白卡纸总产能约1092万吨，其中前4家纸企中，APP（中国）产能约312万吨，博汇纸业约215万吨，晨鸣纸业约200万吨，万国太阳约140万吨，合计占全国白卡纸总产能的79.40%。
从市场格局来看，自APP（中国）收购博汇纸业后，前者成为国内白卡纸的绝对龙头。白卡纸市场竞争格局似乎迎来“一家独大”的局面。
2020年9月，APP（中国）要约收购博汇纸业股份交割完成，其合计持有博汇纸业48.84%股权，成为博汇纸业的实际控制人。在股份交割完成前的6月底，APP（中国）对博汇纸业收购的项目通过国家反垄断调查。当时，其白卡纸价格为5100元/吨；7月，博汇白卡纸均价环比上涨300元/吨；两个月后，博汇纸业白卡纸价格已经达到了6400元/吨；到了2021年初，其价格已经涨至7500元/吨。
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1月25日，国内几大纸业龙头纷纷发布涨价函，宣布2~3月份将连涨500元/吨，新一波的涨价潮再度来临。其中，博汇纸业方面表示，受营运成本及各种原物料大幅涨价影响，定于2021年1月26日起，“白卡/铜版卡/食品卡”系列产品涨价500元/吨。
自2021年2月26日起，白卡纸再次调涨500元/吨；3月1日，白卡纸市场突然再次发力涨价，博汇纸业涨价1000元/吨。至此，白卡纸价格进入万元时代。
资本是逐利的，对于企业来说，获取利润是最直接的目的。在上述收购完成后，暴涨的纸价也给企业带来可观的利润。
博汇纸业披露2021年第一季度报告显示，报告期实现营收40.53亿元，同比增长55.49%；归母净利润8.11亿元，同比增长337.24%；扣非净利润8.08亿元，同比增长344.83%。
但好景不长，2021年5月国家对大宗商品炒作严厉控制，纸价直线下跌，现在已回归2021年年初价格。
卓创资讯常俊婷向记者分析称，2021年白卡纸市场走势前高后低，急涨快跌的行情在前两个季度表现较为明显。主要影响因素包括：原料成本先涨后降，纸浆价格一季度快速拉涨，但3月以后开始震荡下行，成本支撑由强转弱；3月中下旬市场淡季已开始显现，随后市场一直处于淡季更淡、旺季不旺的行情。下游大量备货透支了后期需求，另外公共卫生事件反复、外贸出口受阻，国内外需求均低于市场预期，这也是5~7月市场快速下跌的主要因素。
另外，行业集中度高，市场协同较好。从2020年下半年市场维持上涨行情，为2021年初纸厂的良好库存奠定基础，但随着行情发展，买方话语权逐渐提升，市场走势的关键影响向供需因素转移。据卓创资讯数据预计，2021年250g~400g白卡纸市场年均价7397元/吨，较2020年的同期均价上涨23.12%。
同时，资深纸业市场专家庄向群提醒到，2021年，因为通胀预期和纸厂拥有高度话语权的背景下，白卡纸价格波动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暴涨暴跌，对下游印包产业也造成了一定伤害。在一个弱平衡的市场，涨价过度会带来更多伤害。
产能加速集中
从白卡纸纸厂拥有的高度话语权不难看出，各细分纸种产业的进一步整合是未来的必然趋势。
整体来看，国内造纸企业数量多而规模小，行业集中度并不高。对比国外一些成熟市场，我国造纸行业产能集中度差距非常明显。
中国造纸协会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玖龙纸业造纸产品产量仍位居全国首位，全年产量为1615万吨，占全国总产量的14.34%；理文造纸和晨鸣纸业紧随其后，产量分别为630万吨和577万吨，占全国总产量的比重分别为5.60%和5.12%。
事实上，各大纸种品牌都已经全面发力，争夺着“超巨时代”的入场券。
2021年，纸企加速产能扩张，新增投资基本围绕瓦楞纸箱和白卡包装。其中，玖龙纸业国内9大生产基地及海外的浆纸年产能已达1800多万吨，在国内稳居龙头地位。玖龙纸业2021年报显示，其造纸总设计年产能于2024年6月底前，将达到2382万吨。
与玖龙纸业同样保持高度扩张态势的还有山鹰国际，其2021年半年报显示，公司目前在国内共拥有安徽马鞍山、浙江嘉兴、福建漳州、湖北荆州、广东肇庆五大造纸基地，现有落地产能约600万吨，位列行业前三。同时，还有多个造纸相关项目正在建设中。
从数据统计来看，2021年~2024年，中国还将新增500万吨的自产浆和2200万吨纸张产能的投入。
另外，2021年的“双碳”“双控”政策也进一步加速了行业洗牌。
业内人士分析，各省“十四五”期间制定本省的碳排放指标分配，对区域工业生产排放进行总量控制，进而限制造纸产能。另外，碳积分交易制度促使行业向头部集中。在碳积分可以交易的规则下，纸企超出指标的碳排放额度需要额外付出成本采购。头部大厂可以通过“林浆纸一体化”中植树造林赚取积分，也可以通过节能减排节省积分，甚至将积分卖出赚钱，成本转化为收益。据了解，晨鸣纸业目前拥有林地约80万亩，部分林地正在进行碳汇开发。
而中小产能受限于本就有限的碳排放指标，在林地布局、资金投入减排等方面有所欠缺，因此加大了与头部纸厂的成本差距，促使行业集中度提升。
某上市纸企人士告诉记者，行业集中度不断提升后形成龙头效应，企业相互之间协同大于竞争。造纸龙头通过短期提降价格、调节企业库存、整修产线等，长期控制新增产能投放等手段共同应对下游市场需求波动，平衡行业总供给，维持一个相对良性的价格周期。
纾解原料之困
不过，价格的暴涨与原材料纸浆价格高涨紧密相关。近年来，废纸进口额度大幅下降，业内只能使用高价国废及进口原浆等，原材料成本加剧。
2017年，国家发布“禁废令”，废纸短缺成为2021年造纸行业关注的焦点。
“国内废纸进口量较2020年同期大幅下降，使得企业加大收购国内废纸来替代进口，国废需求量的上升使得采购价格一路攀升。同时，国废多次回收质量较差，为保证产品品质需要在生产中添加部分木浆，使得原材料成本上升。”华泰纸业一位高管告诉记者。
之前，我国木浆消费量63%以上依赖进口，海外巨头掌握定价权。减少对国外木浆资源的过度依赖，是中国纸业未来发展的重要路径。
在2021年，中国造纸企业通过科技创新，探索出多种解决之策。如理文造纸、太阳纸业主要在老挝、越南等东南亚林木资源丰富地建设纸浆基地；玖龙纸业则布局美国地区，以获得高质量外废原料；晨鸣纸业则选择全力布局国内化学木浆市场。
记者注意到，晨鸣纸业浆纸一体化构建了寿光、黄冈、 湛江三大生产基地。目前，公司年浆纸产能达1100多万吨，是国内唯一实现造纸与纸浆产能相平衡的造纸企业。
在2021年，随着木浆价格持续稳步上涨，利好浆纸一体化大企，造纸行业板块效益增势显著。
晨鸣纸业发布的2021年半年报显示，2021年上半年，公司实现营收171.73亿元，同比增长26.27%；实现归母净利润20.21亿元，同比增长291.44%；实现扣非归母净利润19.65亿元，同比增长2794.31%。
为解决纸浆价格对市场的冲击，2021年9月，APP（中国）、中国纸业投资有限公司、晨鸣纸业等公司签署纸浆贸易定价期现合作协议，将以纸浆期货价格作为长约定价的重要参考和依据，灵活使用和积极推广“期货价格+升贴水”的贸易定价模式，实现价格风险的有效管理。
常俊婷向记者分析称，2022年之后全球进入新一轮产能扩张周期，纸浆新增产能在4000万吨以上，供应面持续宽松，其中阔叶浆百万吨以上的产能集中在南美洲，预计阔叶浆、针叶浆高位价差仍存，而伴随着国内浆纸一体化进程的加快，拥有自备电厂的资源型企业获益较为明显。但亦需考虑宏观政策变化、金融面、经济增速、浆纸新增产能投放时间、纸浆期货等对市场的影响力。
常俊婷表示，2022年全球新增阔叶浆产能占全球新增产能的46%，浆价承压，或有触底可能，针叶浆、阔叶浆价差依旧维持高位；2023年~2024年全球新增产能超过1000万吨，浆价或维持底部运行，中国供需平衡持续调整。